传教士(7)
其实不用这个孤魂提醒,塞纳昨晚本就打算问的,他相信这个人最常去的地方除了酒吧八成就是教堂,只是昨晚那个氛围着实不太妙,估计问了也是没用,说不准还会彻底把那个神父激怒,得不偿失可不太好,所以他才准备在这个时候再去碰碰运气,有人的时候那个神父不至于再给他一拳。
“知道了,谢谢。”
孤魂看着塞纳离去,又道了声谢才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教堂的寂静中出现了一丝响动,以诺抬头一眼就看见塞纳迅速挤进了门,坐在教堂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察觉到以诺的目光塞纳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得益于塞纳敏捷的身手,没有教徒发现布道中途闯入了外人,仍旧闭目聆听福音,神色虔诚。
以诺表情未动,收回目光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念着圣经。
塞纳本以为这种小地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神职者,兼之见识过以诺的身手,塞纳甚至愿意怀疑以诺晚上脱了这身圣洁的外衣会行走在法律的边缘。
不,是践踏法律的边缘。
但此刻听着以诺布道,塞纳心间感喟,那微沉的嗓音温柔庄重,如同大教堂尖端的圣钟,只需听一声便觉心头浮尘尽拂,毫无杂念,全身心浸没在主的慈言教诲当中。
无论是停顿还是解释,都能看出这位神父定然接受过这方面的良好教育,对于手中圣书的理解相当深刻。
结束的时候以诺去按了几下破旧的钢琴,低哑的声音扯了很长,音准着实不太好。
祷告完的教徒并未急于离开,依次上前走近神父,谦卑地向他求教,眼神恳切非常,如同远行之人的渴水之态,神父说出的每句话都是救命甘霖。
塞纳不自知被这幅景象吸引,透过床棱的阳光若加持的圣光,落在每一个围在以诺周围的人身上,以自然妙笔绘制这副圣洁之景。
这一刻塞纳陡然意识到自己对以诺的偏见足以令人感到羞愧,眼前的神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圣职者。
每为一位教徒解惑完以诺都会为其祝福,语气极为郑重,像是什么必须遵守的仪式。
人们零零散散离去的时候塞纳反而走上前,以诺合起圣经,双手交叠拿起置于胸前:“马库斯先生,今天的布道已经结束了。”
在亮的地方看这样一位俊美的人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塞纳有些理解那些热衷于以貌取人的家伙,谁能知道眼前这个谦谦君子昨夜如何暴力,就算说出去大概也只会被当做谣言。
“但是我仍旧可以和神父聊聊天不是。”
拒绝一位信徒谈心的请求是很不合适的,以诺思虑片刻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塞纳看见对方端正坐下后不无遗憾道:“神父,说实话,我还真希望能和您以一种更好的方式认识彼此。”
“神给了每一个人挽回的机会,我很期待接下来能和马库斯先生有一段愉快的对话。”
“不如我们先认识一下?我可没有办法从你那里拿到神父证这一类的东西。”
以诺微微抬头,阳光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透明,里面的蔚蓝是任何高超画家都无法调出的纯粹色彩。
“以诺,称呼随您习惯。”
“以诺……”
寓为奉献,以虔诚之心向我主献上一切——与神同行,蒙神救赎。
塞纳稍微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神父的感觉。”
以诺报以礼貌的微笑:“那么您想聊聊什么呢?”
在这种时刻直言自己的请求不见得会得到期望的答案,塞纳需要一个突破口,比如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第三方。
“不如我们就聊聊最近的事好了,关于那个酒吧老板,我想我可能需要找个时间去把误会解释清楚?”
以诺并不知道塞纳和对方有什么误会,更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化解了这个矛盾,看见塞纳试探的眼神闪动着诚恳,以诺对这位外来警官的恶感不自知少了几分:“如果您不介意说说细节,我很愿意帮助你。”
看见以诺舒展的眉眼,塞纳知道自己成功了。
或许因为心中有几分隐瞒的愧疚,塞纳并不敢直视以诺真诚的眼眸,侧目轻咳一声开启了话头。
聊天并不是很长,塞纳和神职者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但像以诺这样内外差异巨大的还真是头一次,聊天的时候塞纳总是忍不住忆起这个人刚猛的一拳,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八成正在医院里躺着,饶是如此还是被揍了个头昏脑涨。
“塞纳先生,您似乎有心事,”以诺试图引回塞纳的注意,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飘忽不定,“您看起来并不是很专心。”
塞纳摸了摸下巴貌似不经意道:“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