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美人记事(63)
满月一路走一路看,见到有空出来的铺子便上前问一问,只可惜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合适的,不是价格太贵,便是位置不好,看了一上午,才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一家花铺,门上贴了个“赁”字。
她推开门进去。
里面只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臊眉耷眼地在柜台后数着什么,除此之外只有几盆稀稀拉拉的盆花,枝叶都恹恹的,显见得没怎么用心照顾。
听到满月的脚步声,那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见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又将头低了下去。
“客人要买花便去别处吧,这里已经不做了。”
满月环视了一下店里,见大小差不多,便问道:“这铺子是要赁出去?”
“要卖要赁都可以,”男人将手里的钱串收到柜台中放好,站了起来:“姑娘,是你想赁这间铺子,还是你家里人?”
“大叔是这家店的掌柜?”满月微笑:“是我自己想赁。”
“掌柜早跑啦,我是店主,”听到这话,男人顿时来了点精神:“这铺子原是我兄弟的,去年他儿子在永京做生意发了财,回来将一家人接到那边去了,这铺子便折价卖给了我,偏我不耐烦伺弄这些花花草草,便请了个掌柜帮着管理,结果识人不清,那杀贼年底卷了钱跑了,我接手做了几天,越做越差,这不,只能将铺子赁出去。”
见满月目光停在那几盆花草上,他摸着后脑勺有些惭愧地一笑:“这些花想也活不了多久了,姑娘若赁了这铺子,里面剩下的花草花架盆土都送你。”
言辞急切,可见确实是没法子了。
满月也知道这花草生意看着漂亮光鲜,其实并不是人人可做,旁的不说,花草习性各不相同,哪些需要日晒哪些需要遮阴,乃至浇水多少都有讲究,若是个一窍不通的人来,确实只有亏的。
花草讲究品相,换谁也不愿买一盆蔫头耷脑的花回去,看着也糟心不是。
她并没立时回答,只道:“这铺子只这么大?可有后院?取水的地方远不远?”
男人便将她往后引:“后面有个院子,可放些盆土之类,只是不能住人,好处是院中便有个水井,取水倒是方便得很。”
满月随他过去看了下,见果然如他所说,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姑娘觉得如何?”男人道:“如果赁的话,每月五百钱,一年一付,走衙门官制的租赁文书,绝不欺诈,若买的话,一口价三百二十两银子,要现银。”
“三百二十两!”满月倒吸一口冷气。
“不算贵啦,”男人忙道:“旁的不说,后院那口井便值不少钱——这花巷子里面可不是随便一间铺子都有井,大部分都得去那边河里打水,这一来一回的,难道不费事?”
“还是太贵了。”满月摇头:“这铺子位置一般,离主巷那边可还好几步远呢,又是在拐角处,日头都被遮住了,花草晒不到太阳,便是从棠梨村先拉来的成品花,只消晚几天卖出去,品相便得打几个折扣,就算有井,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男人便讪讪地笑了:“姑娘是个懂行的。”
又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位置不好,之前也来过几个人问,最后都没卖出去。”
“那您为何不降些价?”满月问。
“降不了啊,”男人摇着头:“我兄弟卖我时,便收了三百两,这一年多我又往里填了上百两,统共没赚多少银子,还被那杀贼一包袱卷走了,若再降价,可不亏到姥姥家去了——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横竖家里也不靠这铺子吃饭,就这么放着呗。”
说完又笑:“也是姑娘非要接下来做花铺,才会觉得不好,若换个做吃食的或是卖茶水的,这铺子又遮阴又凉快,哪里不好了?”
“这倒也是,”满月觉得有道理:“那大叔您为何不自己做?”
“嗐,我要早一年想起这个,还用亏这么多?”男人叹气:“等入了秋,我便要带全家去永京投靠兄弟了,他那边生意做得大需要帮手,姑娘要赁的话,最好签个长约,省得我收租时还得一趟趟往这边跑,若直接将铺子买下更好,省了多少事。”
满月捏了捏袖中薄薄的银票:“大叔,我再考虑考虑吧。”
男人难掩眼中的失望,但还是挥了挥手:“行,姑娘快些考虑,我这边若有了合适的买主,可是不等人的。”
满月出门又逛了几圈,然而花巷子这边本就热闹,闲置铺子更少,逛来逛去也不过那么几家,相比之下,拐角处这家铺子倒是最合适的了。
没法子,只能回转去那家店里,买自然是不可能的,好说歹说,男人总算同意了头一年优惠一个月租金,除此之外,铺子里所有剩下的花草器具全部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