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莲纹佩(27)
葬庄在城外五里地,单独的一个大院子,周围树林茂密,不过已经入冬这里的树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枯黄的落叶被扫在道路两旁。虽说这种地方再配上这样的景色容易显得凄凉,但是这里的整洁又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大门开着杜若就直接走了进去,前院有个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汉子正在那里做木工活,他听见有人进来扭头看了一眼门口,见来的是个小姑娘有些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
他问:“你找谁?”
杜若看着眼前这个壮得像座小山的汉子心中不免有些胆怯,这人不仅身材高大还长得凶,怎么看都不像个好说话的人,她有些后悔没那谢文瑞的公函来。
“我家有个亲戚失踪多日,家里人怀疑他死了,所以让我过来看看这里有没有。”
杜若编瞎话也不算太擅长,于是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些情况。
那汉子哦了一声又对着屋里喊:“刘叔,有人来看尸。”他的声音特别洪亮,那一嗓子震得杜若脑子嗡嗡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屋里出来,人看上去倒是和善,说起话来甚至有些卑微。他招了招手示意杜若过去,然后对那汉子说:“伍宽啊,你修完这个架子就回去歇着吧,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伍宽答应一声又继续埋头干活。
杜若走在刘叔身后打量着这个瘦小的老头,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走路的时候脚步倒还是利索,那一身粗布衣衫也是干干净净的,若是在别处遇到这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整日和无名尸体打交道的人。
“找男的女的?”刘叔问。
杜若说:“女的,今年三十七了,失踪前穿一件蓝色外衫。”
“失踪多久了?”
“大概十五天 。”
刘叔露出遗憾的神色:“那很有可能这里没有,我们一般都是七天无人认领就下葬了。不过还是去看看吧,来一趟也不容易,一般人谁愿意往这里来啊。”
说着进了停尸房,挺宽敞的一间屋子,光线也还不错,但不知为什么总有一股莫名的阴冷感。屋里停放着五具尸体,刘叔带着杜若一次查看。每一次掀开盖布的时候杜若就吓得一哆嗦,也不是尸体有多恶心,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死人让她觉得特别害怕。她只是飞快地扫一眼又赶紧把目光移开,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死者的休息。
看完之后杜若还是摇头,刘叔说:“我们这里没你要找的人,说不定你家的人只是离家出走还活得好好的。这种情况还是到衙门去报案比较好。”
杜若说:“已经报过案了,找个这么多天也没个下落,人失踪得比较突然,也没任何征兆。”
刘叔关好停尸房的门转身对她说:“要不然这样吧,你现在这里登个记,描述一下你家那人的大概体貌特征,如果我们看到符合的就通知你。伍宽会画人像,到时候让他给你画两份,我们这里留一份你再往顺天府交一份,两边都帮着找找希望总要大一些。”
杜若看着院中那个壮得像小山一样的大汉,疑惑地问:“他还会画人像?”
“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模样,其实心细着呢。”刘叔笑呵呵地,:“他画人像的本事跟提刑司的师父学的,手艺不差的。”
杜若填登记簿的时候犹豫着到底该写宋玉莲还是写冬儿,她不确定哪个名字更容易让人记住,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葬庄每天都在埋死人,根本不会有人记得每一具尸体的名字。她想了想最后写了她宋三叔的名字宋玉殊,地址一栏写了何云章那片区的某条街道。
“这里离城还挺远的,你们每天都会回家吗?”趁着伍宽画像的时候,杜若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聊天。
伍宽头也没抬地说:“我每天会过来看看有没有活干,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回家或者去提刑司那边。刘叔就住在这里,他大多数时候都在这。”
“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大概二十多年吧。”
杜若感慨道:“能在这种地方待二十多年也是厉害,这地方这么偏僻还是挺吓人的。”
伍宽说:“习惯了就好,小冬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来没见她害怕过。”
“小冬是谁?”杜若听见这个冬字突然来了精神。
“刘叔的女儿。”
杜若又问:“冬天的冬?”
伍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画画:“你怎么知道?”
“猜的,女孩子起名一般爱用这个冬字,比如春夏秋冬的,我以前认识一个叫冬儿的姑娘。”杜若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刘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边的谈话。
“叫冬儿的多了去了,我家那条街就两个名字里带冬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