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我(267)
不等赋恂回答,倒是赋仟翊率先开口道:“蔚统领不用客气,我们赋家跟着统领二十余载,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只是我担心此事过后,若炎海人再次来袭,我们该当如何?”
“你觉得该当如何?”蔚瀚英反问道。
赋仟翊神色一淡,道:“若是继续抗旨,就算再次赶走他们,也是强弩之末,后继无人,没什么意义。”
蔚瀚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复又看了看赋恂,说道:“那就是时候该排除后患了。”
排除后患,赋仟翊心中终于释然:“统领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蔚瀚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近卫军和公主府的未来,就看你们的了。”
赋仟翊嘴上说着这些话,心理却极为不是滋味,虽说劭泽和蔚瀚英有冲突,但蔚瀚英毕竟是他的父亲,遇到困难,公主府自然是同仇敌忾的,怕只怕劭泽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去和朝廷理论,反倒让人抓了话柄。
抗旨之罪可大可小,这是赋仟翊自己太过于乐观,仔细想想,在哪朝哪代,抗旨之罪不是死罪呢?就算他们立了战功,那毕竟是抗旨得来的,若是真站在玄封帝的角度思考问题,玄封帝必定会觉得,这与起兵造反并无二致。
她干站在蔚瀚英面前,不知道这个时候究竟是赋家的安危更重要,还是蔚瀚英的命更重要,她只知道她事先并没有想事情会严重到要蔚瀚英付出生命的地步。
“蔚统领。”她忽而一跪,说道:“我有个馊主意,您要不要听?”
蔚瀚英意外地眉毛一动:“你说。”
赋仟翊说道:“当时之势,是我们近卫军牵头打胜仗,虽然靖野军和征海军尚未使力,可以预见,就算他们使力,也未必有大捷之阵。如今我们赶走了炎海人,他们开始有功不赏有过重罚,那么何不引炎海人再次入侵?若是朝中顶不住压力,自然而然只能求助于我们近卫军,到那个时候,您也就不必担这干系了!”
这次不等蔚瀚英有所反应,却是赋恂率先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赋仟翊眉头一皱,继续道:“这怎么能是混账话!炎海人军力强盛,若是他们全力攻到内陆来,我们惑明必定是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这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和荣华富贵,那些蛀虫他们会妥协的!到时蔚统领保住了不说,他们还要仰仗我们近卫军驱除鞑虏,咱们近卫军……”
话音未落,却是蔚瀚英的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她被打得一愣,说不上蔚瀚英下手重不重,只觉得耳间嗡嗡地,左半边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上一次蔚瀚英对她动手,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那时她及时住嘴,并不是真的迫于蔚瀚英的巴掌,只不过是觉得,这的确不是圣人之道,他们不能为了给劭泽铺路而置百姓的生计于不顾。
然而此时此刻不同,若是蔚瀚英出事,近卫军和劭泽至少有数年会处于低迷被动的地位,这时候若是真的炎海人入侵,只怕近卫军也没有士气去冲锋陷阵,那么近卫军的存在就真的由必不可少变得可有可无。
她几乎不敢往下想。
她继续道:“蔚统领,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难道您不想想,您被以抗旨之罪处死,这对于公主府、对于近卫军是多么致命的打击?属下知道您爱民如子,不愿让他们受侵略之苦楚,但若不出此下策,只怕下一次炎海人再次攻进来的时候,我们惑明就是连可用之才都没有了!”
蔚瀚英干指着她,目光却落在赋恂身上:“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蔚统领觉得属下说得不对吗?”赋仟翊急道:“如今正是弃车保帅的时候,若是蔚统领不能将目光放长远,只怕惑明百姓的噩梦还在后面呢!”
“就算日后后患无穷,你也不许引炎海人登陆!”蔚瀚英义正言辞道。
赋仟翊话听到这里,见蔚瀚英不松口,自顾自地站起来道:“蔚统领,只有您活着,惑明百姓才有好日子过。您若不认可,只看着就好,恶人由我来做!”
眼看着赋仟翊说罢就往外走,蔚瀚英疾步上前抓住她半个肩膀:“听不懂我的话吗?”
“蔚统领!”赋仟翊几乎要被蔚瀚英的刚直不阿气吐血:“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考虑您的原则?这个时候命都要没了,原则才值几个钱?百姓生计固然重要,但凡事分个轻重缓急……啊!”
她话未说完,谁知蔚瀚英手上忽然发了力,她只觉得肩上一阵剧痛,肩骨几乎被压碎。她慌忙抬起左手,想从蔚瀚英手下挣脱出来,蔚瀚英手中力度却丝毫不减。
“别动!”蔚瀚英呵斥道:“再重复最后一次,此事你若轻举妄动,我会即刻将你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