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170)
江溆将手里的纸笺收好,继而看向一旁面色略显苍白的柳存墨,“你的那位同窗乔都司现在何处?”
柳存墨大致指了个方位,“他被派遣去邻近的江安镇护送抽调的粮了,约莫明日卯时到达安庐地界。”
江溆若有所思的点头,没有再多言了。
柳存墨四处走了走,见江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但此时风已经有些大了,似乎是要下雨了。
“侯爷可是在等什么人?”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确实。”
江溆不经意回头一看,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伸手指向不远处正缓缓靠近的一辆马车,“他们来了。”
马车缓缓靠近,在平坦处停下,车夫跳下来,而后车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起,而后青年清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柳存墨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云廷。
作为大齐闻名遐迩的琴师,云廷是华京不少权贵之家的常客,柳存墨自然是认识他的。
云廷下了马车,而后回头,马车中又探出一只皙白如玉的手,轻轻放入了云廷手中,一名女子探出半个身子,他微微用力将人扶着下了马车。
女子面容温雅,是典型的端庄美人,梳着妇人发髻,跟在云廷身侧,许是因为路上受累了,她眉间带着明显的疲倦。
“见过侯爷,见过柳侍郎,林小公子。”
两人得体的行了礼,江溆上前两步亲自扶着云廷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就当是陪着内子看风景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温柔的笑,大方的向众人介绍,“这是内子,云栖。”
云栖微微欠身与众人见了礼。
江溆笑着摆手,目光并没有在云栖身上多做停留,“先回县府再说,快下雨了。”
一行人回了县府,回去时迎面遇上了崔鹤,他有些狼狈,见他们回来急忙行礼,手上的尘土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江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饶有兴致的问他,“崔知县何故如此……嗯,不修边幅?”
原谅侯爷,他是真的一时间想不到“狼狈”的替代词。
“回侯爷,今日各镇中难民有些情绪。”
崔鹤紧紧攥着沾了尘土的衣袖,摇头表示无奈,“下官反应不及,今日险些吃大亏。”
“如此……也难怪。”
江溆罕见的没有继续多问,让崔鹤早些回去打理自己便带着几人走远了,似乎并不将他提及的事放在心上。
云廷和云栖是专门从瀚城赶过来的,一路不曾有所耽搁,所幸到达安庐不曾误事。
今晚江溆房内的烛火亮了一宿,林柯抱着长剑靠在门内,时刻关注周边的动静。
卯时,云廷扶着云栖回到厢房休息,江溆则是站在院中的青松下仰头看向远处渐渐浓郁起来的雾霭。
柳存墨苍白着一张脸从屋内走出,看了一眼依旧淡定的江溆,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侯爷可有想好对策?”
他掸了掸衣袖,抖落两片枯草,“若那些情况属实,侯爷,我等在这里是孤立无援的。”
他们此次是本着赈灾的目的前来安庐的,虽然来之前他有想过此次饥荒可能是人为,但从未想过这背后竟牵扯出这么多人和事来。
安庐远离华京,又远离林老将军的亲信,他们相当于被困在了这里。
江溆转过身,见他面色实在是不好,想要说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温声安抚他,“你也累了,先回房歇一歇。”
他拍了拍他的肩头,用的力道不轻不重,至少将柳存墨心头的不安安抚下去不少。
“来之前早有预料,如今这样的情况也在意料之中。”
柳存墨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江溆的表情,还是点头应了声“是”。
待青年回到厢房,院中便只剩下林柯和江溆了。
柳存墨作为刑部侍郎,平日里在刑部待得久了,不免染上些许血气,他见得各种犯人多了,但让他走出华京,直面最底层的疾苦和悲痛,他还是有些吃力。
其实江溆一直不明白,他来安庐的第一任务是赈灾,其次才是调查清楚原因,毕竟那些灾民的性命最重要,这种事为什么要让柳存墨这个刑部侍郎随他一同前来?
而且,他们在安庐的行动未免太过顺利了,有些事实就这么直白的被摆在了他面前。
江溆皱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手接住一根枯枝,凝声开口,“从这里回华京,尽量不惊动官道上的人,最快需要多久?”
林柯微微颔首,“如果不走官道,可以秘密通过父亲的亲信驻扎的营帐,若是快马加鞭,直接向着华京而去,最快需要约莫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