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番外(6)
那个时节,宋国公府每年都会办海棠花会,诚邀喜爱海棠的文人雅士吟诗作对,畅谈古今。
一些贵族千金也会于后花园赏花论诗,附庸风雅。
母亲早亡,父亲后续弦。如今的宋国公夫人并无所出,只于宗室领养了一子,今只有十岁,早已开蒙,视如己出。她生得不算美,却贯会打交道,和贵族太太们的交情极好。这海棠花会原本是母亲在世时的盛会,如今倒是被她操持得井井有条。
自我回来后,她也并未苛待我,一切吃住皆是极好。
楚国原崇尚儒教,礼教森严。男女七岁不同席,公子们都于前院办诗会,小姐们皆于□□赏花。此样一来,也不算有违理法。
但近年来,随着贸易往来,国风开放不少,出现了男女皆一起的游园会。
那日,樱桃早早地给我梳妆打扮,给我穿了一身浅绿染白相间的茉莉花襦裙,外罩月白色云纹雪纱,清新而脱俗。又梳了一个云髻,钗子用得是碧玉流芳,浅玉色花苞中开出一朵浅黄色的小花,正中间是缀了颗南海珍珠。细细的流苏往下垂落,走起来摇曳生风。再配上些零丁珠花,不轻浮也不过分庄重。第一出发现自己,只要用心打扮,还是可以出去炫耀一下的。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若桃李,姣若秋月的美人,极其满意,反而担心太过招摇。
我进入海棠园的时候,各家千金都来得差不多了,她们施施然地三五成群,无非是拉家常,谈女孩子的小心思。
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主人来行使权力罢了。
我无心插柳,柳却成荫。那些贵族女子打我一进来,眼神惊艳者,有之;眼神嫉妒者,有之;眼神虚伪者,有之;更有甚者,竟然恨意难藏,眼神挑衅。
但大部分的女子皆是来巴结我的,毕竟我是未来的皇后。
一些长辈们便拉着我说家常,一些年龄相仿的女子也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妹妹的叫着。
我不喜这些应酬,想早早地退场。可那些人却不答应。
这位女子很美,美得很张扬,秦昭华作为丞相的女儿,她的确是是有张扬的资本的。
一身牡丹石榴裙,纤腰束素,身段苗条。三角梅花花钿,她梳了个飞仙朝霞髻,缀得南珠亮堂得晃人眼睛。
眉却是柳叶眉,薄唇,肤色很白,不禁让人赞叹好一个冷面冰美人。
“既是诗会,自然是要咏诗的。妹妹走得何必这样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得轻而易举。
“秦小姐说笑了。”
击鼓传花,传到花的便要赋诗一首,如若不行,便要以才会友,那些女子难得出来一趟,又碰到这样热闹的聚会,自然都来了劲儿,一个个的都想各显其才。
这边热闹,芳华争艳,万紫千红,很快便吸引了些贵族男子。
“皇上驾到。”伴随着公鸭嗓似的声音,远处蓦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月白色暗龙纹袍光滑而高雅,玄纹窄袖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神祇下凡。
大家都向他行了礼起身,我才看到面前男子的相貌。剑眉英挺,棱角分明;五官很精致,却不过分硬朗。眉眼之处依稀萦绕着一丝柔和,微薄的唇,气质冷峻而清冷。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他,同时他亦在打量我。而周遭的人的眼神却在我和他两人之间流转。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倒先开了口:
“早就听闻宋国公府的海棠开的极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的声音极好听,像潺潺的流水,柔和而又有磁性。
“是,多谢陛下赞赏。”我小心回答。
“今日是诗会,不若以海棠为题,如何?”他喝了口茶谈谈道,动作尽显皇室优雅。
“既是天子赐题,最好不过了。”秦昭华小姐一旁迎合着表示认同。
“你以为如何?”他含笑又问了我一遍。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就笑了笑回应:“甚好。”
没过多久,秦昭华先有了诗意,便写道:“春浓似烈酒,百花尽争妍。半枝西海棠,独秀春日尽。”她的字是簪花小楷,看起来婉约秀丽却不失女子端庄。
苏恪瞟了一眼,点点头夸奖:“秦小姐好才华。”
“谢陛下。”秦昭华高傲地抬起头对着他笑靥如花。
周围人也皆是夸奖,以她的家世以后也是要进宫当贵人的,该奉承时还是要奉承。
秦昭华挑衅地看了我一眼:“不知宋小姐作的诗如何?”
“在下才疏学浅,献丑了。”我瞧见那只海棠在春日里开的熠熠生辉,绚烂多姿。
随即写道:“幽姿淑态弄春影,梅借风流柳借轻。花开长至近清明,暗香犹在似含情。”《改编自海棠花[宋] 刘子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