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56)
小竹闻声回过了头,沿着薛植羡的手望向车内,摇了摇头:“小姐昨日同表少爷比武,还输了,可能心情不好。”
薛植羡眼中掠过一瞬惊讶,复又盯着身旁昏睡的少女看了半晌,没再言语。
快到长公主府时,未等别人唤醒,薛翦自己先醒来了。
她用手背敷了敷眼睛,嗓音犹有几分沙哑低糯:“哥哥,到哪了?”
“快到了。”薛植羡笑道:“还没睡足吗?等会儿人多吵闹,怕是必须得清醒了。”
长公主此次邀请了京城里一大半的贵女公子,只怕是比苏家宴会上的宾客更要多几成。
薛翦闻言,顿觉头更沉了,立即提手揉了揉睛明。
公主府前停聚着好些车马,一众光鲜亮丽的公子小姐们围在府前,被公主府的侍女们引领入内。
薛翦下车后便和薛植羡分开了,抱着随意观赏游览,顺便提提神的心思,离开了人群密集的地方,独自走到了一处湖水前,驻了足。
一座红漆矮桥架在湖水两侧,通向前面的水榭,水榭里站着一身形挺拔的男子,正望着这边的方向。
虽隔着一段距离,但薛翦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宁二公子。
第34章 鹤行鸡群 毕竟——白占的便宜哪有不要
宁逸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她, 眸中波光摇漾,晃了一瞬。
继而唇角微扬,遥遥从水榭走来, 停步在她三尺开外,露出一抹和煦有礼的笑, “薛姑娘。”
薛翦抬眸看着近在咫尺之人,身穿雪青色圆领长衫, 长发笼束,眉目温和含笑却不及眼底,幽黑的眸子格外寒凉。
薛翦对戏园之事仍然心存芥蒂, 此时只潦潦同宁逸颔首见礼, 随后踱步绕开了他。
长公主府内处处种着鲜花, 沿着弯曲的甬路石桥一路绽放, 跃满生气。
薛翦闲适地往水榭处走, 旁的脚步声却淡入耳边,她眉头轻蹙,侧目微睐了宁逸一眼, “宁公子有话要对我说吗?”
算起来,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说过的话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的确没什么交情。点个头打个招呼, 足够了。
宁逸轻笑一声,容颜如水中明月清漩, 雅致又不失妖冶,“不知薛姑娘可喜欢听戏?”
薛翦闻言顿了顿足,眉眼间具是狐疑地打量着他。
他说这话是在暗示在戏园里见过我吗?如此绕着弯儿地问,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宁逸见她挑了挑眉, 并未回答,复又自言道:“之前有人在戏园中问过我,为何偏爱冷清却要坐在宾客如云的池座。”
他声音清秀灵柔,落入薛翦耳中却如同铁链交缠磨合,格外刺耳,令她神色骤然变了变,更是沉默。
她当时为了不去后楼,的确问了他这么一句。可他那时未答,如今却提起,到底所作何意?
薛翦抬眼看他,眼眸深处携上了几分警惕。正当二人四目相视之时,宁逸倏然开口,语调幽幽:“闹中取静,虚中取实,岂不有趣?”
他的脸迎着日光,更显肤色瓷白,却略含一丝病态,眼中蓄满兴味地注视着薛翦。
薛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脚步声复起,懒洋洋地往前走,漫不经心地回道:“假的就是假的,何来虚中取实一说?”
况且,他话问得莫名其妙,答得也怪里怪气,薛翦本就对他没有好感,此刻更是不愿再多待片刻。
宁逸停了下来,没再跟上,目光却未离开薛翦分毫,嘴角逐渐浮起笑意。薛相当真是将她保护得极好,若是让她见见那些剥褪满身锋芒之人,露出尽是污邪的内里,应该很有趣吧。
他虽是笑着,可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丝阴郁之气,古怪至极。
薛翦似是有所察觉回了头,但见远处那抹雪青色的渐行渐远,明眸流转之间,升起了几许沉思。
前院里一众少女的声音似燕雀般聊个不停,苏缘有一下没一下地和她们搭了几句话,神情却颇为空洞乏味地望着四周,眸底忽然跃进一个绯色的人影,登时站起身绕出凉亭朝那人走去。
薛翦从水榭那边绕了大半圈回来,精神了许多,刚寻到一个石凳还未坐下,就听身后有人喊她。
她扬眉扭过了头,只见苏缘一脸犹豫地定在不远处,嘴唇嗡动半天,只声未溢。
适才一见到薛翦,腿脚便不听使唤地跑了过来,真正叫住了她以后,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会是跑来跟我打招呼的吧?”薛翦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膝上,姿态慵懒闲适,语气敛着几许不屑。
苏缘跟她的间隙可是打小修磨铸造开来的,即便多年不见,也不可能消失。遂薛翦笃定,她此番找过来指定不是什么善事。
苏缘立在台阶下,深吸了一口气,方道:“那个,你和我以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