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118)
那人怔愣了片顷方才反应过来,先喊了声“小姐”,随后向内禀道:“公子,小姐来了。”
薛植羡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听见帐外薛翦同侍从说话的声音,温雅一笑:“小翦,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代你消受艳福呗。”薛翦提着食盒走进来,轻轻散在桌上,“喏,苏缘让我拿给你尝尝,她亲手做的。”
又用指骨点了点桌面,眼神玩味地看着他,“她还说哥哥你清风朗月,温文尔雅,是无数女子的梦中良人,我以为也是。”
薛植羡身姿清瘦,却不显孱弱,一身竹纹锦衣叫他穿得雅洁之致,眉宇间似蓄着不尽的诗意春风,的确让人见之忘俗。
但见他低笑了一声,语气颇有几分柔斥之意:“又在说什么浑话呢。”
薛翦听后调皮地眨了眨眼,也不接话,径自坐了下来。
“听说你昨夜去见了太子殿下?可是聊了些什么?”薛植羡话声轻缓,似乎只是随意一问。
却见薛翦神色一凝。
怎么连哥哥都知道了?
她隐隐敛起眼底讶异之色,随手给自己斟了杯茶,端在嘴边,故作从容道:“没什么,殿下就是与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已不记得了。”
薛植羡看了她一眼,“是说了嘉阳公主的事吧?”
话落,却见少女脸色又是一顿,遂接着解释道:“大概也能猜得出。虽然昨日我没来得及问你,但我想,嘉阳公主在猎场时欺负你了吧?”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昨日在御前的那副作为,他哪会看不明白?仔细一思量便知道,定是嘉阳公主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叫小翦给唬了住,故而心下不甘,才有御前哭诉的一出戏。
薛翦咧了咧嘴角,语气浅带佩服:“哥哥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薛植羡眉梢轻拧,神情不解问:“都过去七载了,嘉阳公主和你怎么还能有......”
幼时打打闹闹,斗斗嘴便罢了,现如今都不是小孩子了,又相别数年,从前的种种小恩小怨早该消散干净了才是。
“是我不该先搭理她的,但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便是见招拆招罢。”薛翦倒是看得通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薛植羡沉吟片刻,仍是说了一句:“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你来做,若再有相似之事发生,莫再等我先问你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转而又问起了旁的琐事。
薛翦与他闲谈半日,临近晌午时分,方才起身离开。
秋日里的阳光褪了毒辣,暖融融地落在少女眉梢,折射出一股明媚澄净之意。
魏启珧自武场回来,恰好见着她,轻唤了声:“阿翦!”
薛翦驻步侧首,待他走近后便听他问:“下午的围猎你还去吗?”
秋猎每日一场,总共三日,后两场多为练兵所设,故他们这些显贵门第之子可依自己兴趣前往,抑或待在营地。
“我就不去了,省得又有什么麻烦事找上身。”薛翦道。
她这话说的浅显,魏启珧几乎是登时意会了她所暗指之人,稍一思量,便点了点头,“也好。”
似是又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对了,李聿他......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前日宴散时,李聿那般坦然地承认自己对阿翦的心意,一时让他都有些恍惚,其次便是半信半疑。
他跟李聿虽尚不算朋友,到底是认识了这么多年,李聿什么脾性他能不清楚吗?
纵然不着调,却也不是个没有城府之人。
李聿与二皇子从小便玩得近,算得上好友,从前也常见他帮二皇子出谋划策处理一些难事。现如今二皇子被禁足宫中,他只字未言,全然做起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立场,不贬,亦不助。
朝堂里的弯弯绕绕,魏启珧解不出,只是在他看来李聿此举未免太过冷酷。
闻言,薛翦默了一下,欲从魏启珧眼里看出点什么,却见他神色晦暗,眉眼微凝,遂反问了一句:“他应该和我说些什么?”
话落,魏启珧从思绪中渐渐脱身,没来由地“嗳”了一声,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见他这般反应,薛翦短促地笑了一声,暗道怎么他们最近说话都这般莫名其妙,太子如是,哥哥亦如是。
再抬眸时,自余光不经意瞥见远处一株苍树下立着一位身姿纤纤的女子,半隐在树后往这边看。
甫一被她瞧见,面上虽怔了怔,却没躲开。
薛翦挑着眉梢扫了眼她,复又看了眼魏启珧,忖度片刻,忽然勾起了一枚浅笑,下巴朝那边抬了抬,“你猜那个是不是姜姑娘?”
魏启珧与姜家大小姐定亲之事,薛翦早便知晓。虽未见过面,却有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人正是她未来的表嫂,姜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