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纨绔(101)
话落,李聿颇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也不反驳,反而表现得极为乖顺,“母亲教训得是。”
他这模样倒叫陶氏余下的一口气憋在心头出不来了,终是提了提嗓音:“你就气我吧!”
话罢,她又陡然想起月前派去跟着李聿的人所报之言,黛眉颦蹙,眼底匿着几许狐疑,“听说你之前跟薛家姑娘见了几面,莫不是看上她去了吧?”
这两个都是惯会闹腾的主,要是扳在一块儿,还不得翻了天?她还想在府里多过几年安生日子呢!
“我便与你提一声,你若是有这个念头,趁早掐了罢,往后你的事情我也不再插手了,省得你和我都不顺心。只这一样,少去招惹薛家姑娘。”
话落,但见李聿神色一震,眼梢注着讶色缓缓抬起。
母亲之前命人跟着他的事情,他早便发现了,横竖他每日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遂没有让陆衡将人拦下。
令他惊异的是母亲提到薛翦后,他心头竟莫名恍过那日在茶棚时凝姐问他的话。
——喜欢那姑娘?
身上似有一股热流自心尖淌下,灼得他心绪繁乱,一刻也待不下去,旋即站起身,施礼道:“母亲早些歇息,我先退下了。”
尔后便步履匆忙地赶回了知寒院。
陆衡再次见他返来时神色躁动,薄唇紧抿,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遂连忙上前察问:“公子,您没事吧?”
不过是去了一趟夫人那里,怎么......难道夫人又要给公子相看姑娘了不成?
自苏小姐一事已足一月有余,他还以为夫人罢手了,如今看来确是不然。
夜风如水般沁着凉意鼓入袖笼衣襟,却未曾将李聿心头那株肆燃的炙火浇下去一星半点。
细数他与薛翦之间的每一次相处,好像多半都是以针锋相对收尾。
故此他也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注意她,不过是想寻机会报儿时之仇罢了。
可今夜见到太子时,他心底却莫名涌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复杂之意,道不清明。
难道他真如凝姐所言,心系于她么?
思及此,他犹觉心尖愈发滚烫,触不得,浇不灭。
“公子?”陆衡眉间褶痕更重了一分,对李聿这幅模样手足无措,却又心焦难捺。
李聿似是经他一唤略略回神,抬眸摆了摆手,继而阔步往屋内去,将书架后摞成小山一般的画零零落落翻理了出来。
薛翦去了临州多久,他便遣人画了她多久,每年传回的画轴抑或宣卷都被他亲自规整收纳,齐齐摞在书架后。
像是一份独独属于他的珍物。
李聿覆手抽出最上面的那一副,但见画中的少女正屈着一条腿坐在墙头,嘴角闷着笑,手中抓着一颗小石子举在首侧,似要往墙下那人身上扔去。
如此淘气之姿,当真与她相衬得很。
正当他低头看着画卷隐隐出神之时,手边又划开了另一副,画的正是她习武受伤后,仍执着长剑不放,同师门弟子一齐继续舞剑的模样。
李聿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她受伤的那只手,似是透过纸张真能触碰到一般,下一瞬却倏然而顿,堪堪停在了那,眸底尽是讶色与悸动。
第55章 审问 “殿下,那位李公子......
“李聿......”高成淮端坐在马车内, 用手扣了扣座沿,目光闲散地落在车门上,无声地念着。
若他记得不错, 李聿应该就是户部尚书李知之子。
薛翦离京之前的那一次宫宴上,他曾问过薛翦提前离席去了何处, 她不肯说,于是他便命人去查了一番。
这才得知她当晚在涟羽园落了水, 在场之人除了魏启珧外,还有一人名唤李聿。
那便是他第一次听到“李聿”这个名字,当时还对他颇有几分欣赏, 如今这两字再一入耳, 怎么听都隔着层不适。
高成淮长眉微凝, 伸手将车帘撩开寸许, 但见外面景致滚滚往后移去, 戒备愈发森严,是临近皇宫了。
车帘缓缓搭下,车内只闻一道疲惫的声音响起, 对外面问了句:“秦家的案子处理得如何了?”
梁安微微侧首, 向着车内回禀道:“回殿下,那些人还是不肯招,咬定称自己从未问过雇主的信息。”
上回自薛翦将画像与她在歹人身上搜出的那封信送来后, 又有张秦两家小姐所述,高成淮即刻派人去将那几个人寻捕了回来, 严加审问了三日,竟半句有用的话都没审出来。
“那封信呢?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书么?”
他的声音虽是沉倦,依然挂着数缕寒冰,似是忍耐也到了限期。
“殿下, 那群歹徒之首曾与雇请他们之人见过两面,依他所言,那人极为消瘦,年未四旬,倒有几分像徐延,徐大人。奴才已经让人悄悄去取徐延之前所作的文章了,眼下应该已经拿到了,待一对比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