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青梅+番外(47)
消息传至钟毓耳朵里。
他笑着摇头,从盆里网了一尾红白凤尾龙睛,放入花钵。
看似心不在焉道:“周武才原是息事宁人的打算,他叫岭南的事绊住脚,哪还有心思理论旁的,叫承平哥哥这么一激,怕是不恼也要恼了。”
“你还是太年轻,看不透那个讨嫌鬼的老谋深算。”钟铭放下手头的文书,抬头道。
“谋算了什么?”钟毓不耻下问。
钟铭撇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他过不了多久就得往西南去,家里这一摊子能盯几时?不把事情闹大了,叫卫国公府彻底断了纠缠的念想,他又岂能在千里之外安心。”
“别叫那人五大三粗的莽夫相给骗了,要知道,读书那会儿,他可是远在你哥我之上,若不是急于搏一番前程,庇护了一大家子兄弟姊妹,他走文官入仕,三公里面,未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钟毓道:“话是这么说的,然周家在宫里还有个仰仗呢,周贵妃有心刁难,多得是法子往后宅里头拿捏。”
张承平这一招是为以绝后患。
可也是将张婉架在了火堆上炙烤。
钟铭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两尾都被他拿了,也没了替他开解的心思,砸了咂嘴道:“锦鲤转运,一尾也就够了,拢共三尾,你好歹留两个给我啊。”
这对儿红底白花的最是讨喜,又不怕人,点指入水,还会撒着欢儿游上前嬉闹。
钟毓将花钵抱在怀里,侧目道:“哥,你好小家子气。”
转天,钟毓捧着锦鲤给张婉送来,才知自己的担忧一语成谶。
桌上放着的请帖勾了金边,上面绘出的那朵兰花闪着刀刃般的戾气。
钟毓笑容凝住,翻过兰花来看,又挑目望向一旁的张承平:“六妹妹身子骨一向不好,周贵妃的盈菊宴上又是螃蟹又是秋风,便是有那份孝心,她一娇娇小姑娘,哪里能撑得住啊。”
他是在出主意,想叫张婉推了这张烫人的帖子。
张承平掏出手谕让他看,啧舌道:“难办。”
圣上已经替张家做主,只等着过些日子拿着和离书去京兆府登记在册,这桩官司便已落定。
再驳了周贵妃的面子,难免要叫上头那位心生不悦。
张婉丢一枚鱼食进花钵,歪着脑袋道:“她周贵妃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只小心着些,这盈菊宴,我便去了。”
鱼尾通红如天边云霞,在水中漫漫散开,打了个转儿,吐一圈小泡泡。
漾在画有接天连叶的钵壁之上。
第21章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才擦亮,外面浽溦蒙蒙,房门推开一角,明棋搓着冻红的手指进来。
“这雨像是能下大,您且多睡会儿,待会儿滂沱如幕了,那盈菊宴办不起来的。”
张婉笑着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她:“你先捂捂,天儿越发凉起来了,还敢这么跑马似的在外头走动,回头得了风寒,吃药又该拧眉头了。”
“春捂秋冻,不打紧的。”明棋抱着汤婆子喊人,让找那副秋香色线勾石榴纹帘子出来,“风凉地钻脖子,也该换了夏天这摊儿。”
小姐身子弱,几经磋磨,越性受不得风寒。
今夏,冰鉴都没敢使上几回,但愿今儿这场雨能往大了下。
不必揣着忐忑,去受那阎王罪。
“帘子先不急着挂,你把我那件三色樱花蓝纹薄底风衣找出来。”张婉披了件薄袄,趿拉着鞋子在衣箱前翻寻。
周贵妃不喜旁人穿的喜庆。
赴她的花宴,必得选件素净又不失礼的才好。
“外头还淋着雨呢,未必会去。”明棋嘴上说着,却还是闻声过去。
待天色大亮。
云销雨霁,太阳欲语还休的从廊檐下探头,初秋的凉风夹着水汽,吹得人面上发僵。
“小哥哥快去书院吧,半晚那会儿散席,你下了学,再去宫门接我。”张婉笑着跟张承乐道别。
竹笭落下,景福宫的马车吱呀呀驶出朱衣巷,过虹桥,直奔宫门而去。
张承乐不舍扭头,轻夹马腹,才掉头赶去书院。
*
宫里的各种宴席不过两种。
一为时令节庆,如每年的春日宴,或是太后与圣上的祝寿宴。
二来,便是各宫娘娘借四时花令,邀世家女子入宫,或说笑解闷儿,或敲点笼络。
今日这回,便是冲着敲点而来。
至于要点谁,在场的众位小姐多少也都能猜到一些。
卫国公府富贵极矣,又有东宫撑腰,别说是宠妾灭妻的丑事了,就是打死了正室夫人,抬那小妖精做个继室,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万幸,这张家六姑娘是个好命福星。
上头有个会打仗的亲兄弟庇护。
舍了一身剐,披着僧袍从庙里出来,也要将周家世子好打一顿,替他妹子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