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15)
“嘉清,娘和你说过多少遍,你这毛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敛着些?”
“你爹就你和温嘉月两个女儿,就算她被寻回,名声也是全无,不可能再挡你的路。”
无奈地摇了摇头,乔凝霜起身将原地乱转的女儿扶到桌边坐下,纤软的手轻抚着她的发,温柔又宠溺。
只是她的眸却是平日里不曾有的深邃。
“可是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祖母,爹,还有我那两个哥哥有多疼她,真要是回来她不可能不说出真相的!”
烦躁又不安,温嘉清的视线到处乱转,没个定点。
“那又如何?你也是嫡女,就算他们信了,但家丑如何外扬?”
“你爹再宠她,也不会让全京城看温家的笑话,只能想法子弥补。”
“更何况嘉辰是大理寺少卿,该最清楚不过,没有证人的一面之词,如何定罪?”
给女儿倒了杯热茶,塞进她微凉的,沁着汗的掌心,乔凝霜脸上的笑很柔,却让人毛骨悚然。
她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有些事做就做了,她这当娘的自会想办法给他们善后。
“那些婢女舅舅都......”
后面的温嘉清没法直白说出口,她还是个未见多少血腥的闺阁少女。
“是。你好好待东枝,她自然也会永远听话。”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乔凝霜笑意依旧,而温嘉清短暂的不安后,又彻底恢复平静。
她看着母亲点了点头。
那些人不死,她会被麻烦缠身。
“至于嘉月,既有托庇之所,也有愿接纳她之人,便在那儿安心待着。”
“无论北丹还是京城,她的消息都先石沉大海吧。”
悠然地品了一口云雾茶,乔凝霜三言两语之间便好似定了这个原配嫡女的生死。
温家老宅如今只有因夫君去世,孙女失踪卧病在床的老祖母。
温禾城和两个儿子都顾不上守孝,全在岐安县郊外的匪窟附近守着,为存温嘉月最后一丝清誉,只秘密上书圣上请求剿匪。
只是这世间的悠悠众口最是难堵,一个缺口便可致千里决堤。
更何况温嘉月那副容貌便是无尽的祸端,尤其在孟良那样犄角旮旯的地方。
而那所谓的“救命恩人”又能存几分干净心思?
陆凛的两身衣裳做好时,秋意已染上枝头,晚上的蚊虫少了,天气也凉了许多,翘首以盼的嘉月渐渐有了焦灼和不安。
北丹离孟良近些,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往返,信早该到了。
如今了无音讯,或许是被有心之人拦截,没有送到父兄那里,或许是驿使弄丢,而最后的可能嘉月不愿去想,也不会相信。
给陆凛送衣服的路上她神思恍惚,被院口的门槛绊到,差点跌下去。
“路也走不会了?”
第10章 遇 出走
男人拎着她的衣领,将人提稳后便松了手,越过她往里走。
望着他的背影,嘉月翕动着唇瓣,明眸中有几分无助和忐忑。
“陆凛,最近可有给我的信?”
小跑着追上他,尽管知道问出来会惹得他不快,臭脸相向,但她真的等不及了。
“说说吧,良心被哪条狗吃了?我也好杀了给你取回来。”
“总得听点人话。”
转过身,陆凛似是随意地动了动拇指,手中的剑出鞘,寒光闪烁的同时,带起一阵凌烈杀意。
在他面前的女孩抱着衣服踉跄着退后两步,楚楚可怜的桃花眼瞬间红了。
“没,没有,我就是等得太急了,我不知道哥哥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来,我,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轻笑一声,陆凛用冰凉的剑柄挑起她的下颚,凝着她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眸中划过一抹让人胆颤的幽光。
“温嘉月,知道自己是麻烦就别惹我生气,这双腿离了我能跑多远?”
“真想让我把你当菩萨供着?”
手中装衣服的盘子骤然落地,嘉月的泪水顷刻决堤,她嗫嚅着唇瓣,倔强地圆睁一双美眸,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可她的双腿却在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
父兄了无音讯,而陆凛就是个捂不出感情的臭石头。
温嘉月,你怎可落魄至此。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陆凛眼前离开的,回到屋中后女孩抱着双膝蜷缩在床上,小脸埋在臂弯间,哭得无声无息。
心里疼,连呼吸都跟着难受,比那一晚还要强烈的无助感源源不断。
嘉月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日她支开钱妈妈,秋玉和春锦,戴上帷帽独自从后门出了府。
街上人来人往,她许久没出来了,本能地有些胆怯,但去北丹必须要租马车,要备些盘缠。
而这些都需要钱。
嘉月手上有陆凛每月给的三十几两,但她担心不够,便又向路人打听到一家典当行,将带出来的两支玉簪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