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674)
冯瑛之依旧沉默。
曹子廷笑意转冷,勾住他左手手指:“听说你当年右手受伤是因郡主之故,惹得她伤心自责。我倒是好奇,若她知道你左手也快要因她而废了,不知是何反应?”
“会哭吧,大概。”冯瑛之开口。
他的声音低而稳,不慌不急,却听出一丝无奈,仿佛想象到了那人的反应。
屋中另两个男人愣了愣,齐齐朝他望去。
一提及她,冯瑛之嘴角便下意识地勾出笑来:“如果你们了解她,就该知道这么做没用。她也许会哭,也许会难过,可不论哭还是难过,都影响不了她做决定。”
屋中一阵安静。
曹子廷眯起眼,语气不善道:“说到底,你就是不肯写?”
“写。”冯瑛之拿起笔来,刷刷几下大字挥就,“我给她写的最后一封信,就是和离书,多年不见,也该道声好。”
他很快写完,放下笔。
曹子廷一把抓过信纸,只见上面就一句话:望君一切安好,万千珍重。
张天站在后面,也看到了内容,皱眉道:“就这点?”
冯瑛之微微一笑:“我只会写这点,写其他的,你们更不愿意看。要我劝她放过一群会炸堤引来水患的丧心病狂之徒,太为难我了。”
张天面无表情盯住他。
第252章 撕开一道胜利的口子……
天空传来一阵巨响,轰隆隆。
凤阳城外,杜平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朝外探去,喃喃道:“快下雨了?”
几位将领同在帐内,也循声朝外瞥一眼:“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用担心。”
杜平笑道:“我才不担心,又不是今日开战。火药最迟明日就能运到,元青那边也已做好围攻准备,我看咱们不赢都难。”
这两日,西北军与南越军已进行数场小战,有几次攻城被挡下来,夜间,趁敌人熟睡之际,南越军有将领打开城门,带兵偷袭,却全被拿下。于是从今日起,便再没南越将领主动出城找晦气。
几次交战,双方已对彼此实力有所了解。
凤阳附近地势平坦,并无什么遮挡物,于骑兵大大有利。
而在骑兵战上,西北军甚少有败绩。
徐则摇头叹气:“骄兵必败,谦虚点。”
杜平微微一笑,又转头望向城墙上一排一排的士兵们,道:“张天这人领兵有勇有谋,堪称强悍。你们想想看,当年红花教被胡家军打得满地找牙尽数被擒,唯有张天带着自己人杀出一条血路,逃往南越,由此可见他的实力。”
“哦?张天比他麾下这几个将领强多了?”项参将问道。
杜平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他固然比下属强,可我想表达的并非此意。这两日的对战我也旁观了,有两个小将我曾经也见过,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所有眼睛朝她望来,等待下文。
杜平不卖关子,继续道:“张天这些部属,比我记忆中要弱。”
顾参将眨了眨眼,哈哈大笑:“主要是看对手是谁,跟西北军相比,是弱了点。”
杜平手指点点他,笑道:“喂喂,咱们徐则将军刚说了,骄兵必败,谦虚点。”
众人皆大笑。
杜平:“当年青寨尚为山贼时,全寨上下俱是满身锐气不可挡,南方的官兵没一个是对手,连胡家军都得称一声劲敌。可他们在南越称霸,后又被朝廷分封后,却迷花了眼睛,陷在富贵窝里醒不来。呵,这天下的仗还没打完呢,就开始贪图享乐,腐败凋落,可惜了一支雄兵。”
雷声熄了,外头下起偌大的雨,啪嗒啪嗒滴落地面。
杜平将手伸出帐外,摊开手心接雨,只觉沁凉之感从指尖蔓延:“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昔日的元帝国骑兵,分明是天下无敌的勇猛,最终却败给了自己,从内部开始腐朽,分崩瓦解,可惜可叹。”
帐内有人叹息,有人安静。
杜平侧回头,微微一笑道:“西北军需引以为戒,绝不能步上后尘。”
这番话,她对自己说,也是对众人说。
雨停了。
数十台火炮摆成一横排,对准凤阳城门方向。徐则忙得脚不沾地,正安排各将领位置,为马上开始的攻城战做准备。
杜平站在远离战场的安全之处,这里位置高,也方便她观察战况。
正在此时,一名小兵快跑至跟前:“报告!凤阳城派出一名使者,说要跟您面谈。”
杜平依旧举着望远镜察看,连头都不转道:“仗都快打了,还谈什么谈?不见。”话音刚落,她从望远镜里看到徐则带着一中年文人朝这边缓步走来。
不多时,徐则亲自带人来到她面前。
中年文人作揖道:“在下冯临云,见过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