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559)
杜平讶异道:“离那么远干什么?”她拿手比了比距离,调笑道,“跟女人离太近会坏了大师的修行?”
元青看她一眼,平静道:“我早已还俗。”
杜平歪着脑袋看他,废话,她当然知道了。她就是看他那副始终波澜不惊的模样,忍不住想逗两句。杜平朝他靠近两步,视线停在他渗着汗珠的额头,她吸了吸鼻子,的确有股汗臭味,很淡,不算难闻。
她恍然大悟道:“你不会一身汗味不好意思吧?”
元青避开她的视线,他不想说话,可她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仿佛不拿到答案就不罢休。元青无奈,轻声:“怕臭到你。”
杜平有时真搞不懂师兄这人,平日里最不拘小节的是他,可有些时候,最婆婆妈妈的人也是他。她忍俊不禁:“我俩谁跟谁?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元青闻言,嘴角翘了翘,很快又压了下去。她随意一句话,就能掌控他的喜怒哀乐。可他不想将高兴表现得太明显,永安聪慧过人,若不想被她察觉,那就最好克制情绪。
他又想到那些军粮,问道:“为什么想见徐则?我们现在的兵力拢共加在一起也就两万,被他发现讨不了好果子吃。”
杜平:“迟早都要碰面,现在时机正好。”
元青略一思索,道出心中猜测:“你想对匈族出手了?”他眉头微拧,不甚赞同的语气,“如今正是两军交战,不是出关的好时机。”
“就是浑水才好摸鱼。”杜平意见相反。
元青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多久?”
杜平深深看他一眼:“我一人足矣,快则三月,慢则数年。在此之前,我先要谈下跟徐家军的合作。”
元青神色一震,只望着她不说话。
相处这么多年,杜平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赞同。她苦笑道:“师兄,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人最好不要同时离开营地。我走后,有你留下主持大局,即便我被徐则扣下也不影响。”
元青望着她:“我去。”
杜平笑容更苦涩:“你去未必有用,你这人不适合谈判,而且,匈族那边需见机行事。说句难听的,我去了遇到危险,我爹会拼命保护,若换成是你,他那人很有可能直接把你推出去免除麻烦。”
元青沉默,这些他都明白。
火车的速度缓缓减慢,他们甫一落地,就见元历兴冲冲跑来。他似乎也刚从外头回来不久,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脸上也灰扑扑的,可脸上兴奋难掩。他喊道:“你们猜我刚刚干了什么?”
杜平的目光在他袖子上停顿片刻,上面有血,她抬眸道:“跟谁动手了?徐家来人了?”
元历瞪大眼,笑意都停滞在嘴角。有些人啊,不服气不行,当年在寺里他就觉得林师弟聪明过人,如今知道他看到的那点子不过毛毛雨罢了。
他彻底服了:“你是不是嘴巴开过光?你要不给我算个命?”
杜平哈哈大笑,率先向前走去。徐家动作比她想象中更快,她以为是五日,结果今日就杀到这里来。她问道:“抓到谁了?”
元历一脸邀功表情:“龚韧山。”
龚韧山一路从军营出来,他大概行一百多里路后发现不对劲。沿途经过的两座山头都没遇见匪盗,甚至半个时辰前经过的那座村落也甚是平静。他并未进到村里面,不过从外面路过就觉得怪异,这两年收成不好,照理说他该看到不少流民在外面拔野草剥树皮,可这些景象都没有。
于是,龚韧山行路愈发小心。他本想经过下个村子里进去一探情况,可军粮事情紧急,容不得半刻耽误。他只能命属下一路严加戒备,不得放松警惕。
日头正好,阳光晒得人顿生昏昏欲睡之感。
元历带着五千青壮在挖土修路。目前铁路才修造短短一截,只连通两座村庄而已。那些工匠们果真有两把刷子,他看到那啥愣子火车往前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郡主有意将整片西北都连在一起,他带人练完兵后就开始做工。
众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们纷纷拿着锄头铁锹站直身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龚韧山看见前头黑压压一片人便放缓马势,他见这些人都是普通村民打扮,面上虽不显,可心中警觉。好几千人聚在一起,明显不是一个村的,他们所图为何?龚韧山居高临下,随便挑个人问:“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回道:“俺们在修路。”
龚韧山眉头微皱,这回答匪夷所思,一群农人聚在一起修路?简直闻所未闻。他语气不掩傲慢:“谁让你们修路的?为什么修路?”
“官老爷,这问题就难了,有人给工钱俺们就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