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399)
杜平呆住,急忙从床上起来拉住他:“你干什么?”
冯瑛之已解开外衫:“一目了然,”顿了顿,“脱衣服。”
杜平急道:“都起床了,你脱什么衣服?”
冯瑛之任她按住手,没再继续脱下去,嘴上却一本正经回道:“证明实力。”
杜平被呛住了,只得缓和道:“不用,真不用。”
冯瑛之斜眼睨来,似笑非笑。
杜平咬唇,不肯继续说下去。在对方目光威逼下,她慢吞吞从床上站起,低垂脑袋,默默地把他衣襟整好,端的是一副乖巧模样。
冯瑛之忍不住笑了。
杜平抬眸,对视片刻,嘴角也轻轻勾起。
“总算笑了,”冯瑛之摸摸她头顶乌发,任发丝在他指缝中流淌,“看来我昨晚不算白忙活一场。”
杜平瞪眼:“喂,适可而止。”
冯瑛之在她嘴角轻吻一下:“好。”
杜平又得意起来,决定新仇旧恨一起报,捏住他的脸:“以前是谁说的,要矜持,别动手动脚。”
冯瑛之笑了,又亲她一下:“是我不矜持。”
杜平得寸进尺,她一边穿衣一边斜眼瞟去:“我还得刚回京时,某人信誓旦旦说,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不过视我为友。”她故作夸张地啧啧作叹,“唉,你可真是个随便的人,对朋友都能做出这种事,瑛之,你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了?”
冯瑛之装模作样地思考半晌:“是不太好……”他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可昨晚我也没遇着反抗,奇了怪了。”
杜平眯起眼睛,纤纤玉指在他胸口重重点两下:“是不是男人?让我占点嘴上便宜就这么难?满腹才华都用来对付我了?”
冯瑛之忍俊不禁,握住她的手向嘴边牵去。
他嘴唇偏薄,笑起来带出一道细微弧度,仿佛天边一弯泠月清辉引人心折。她冰凉手指划过他双唇,柔软温热中带点干涩。
杜平指间一缩。
冯瑛之凝视她:“来,给你占点嘴上便宜。”
杜平没想他能不要脸成这样,刷的一下把手缩回来。
冯瑛之笑眯眯:“不再占点便宜?随你摸多久。”
杜平哼道:“谁稀罕。”
冯瑛之装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是吗?可昨夜……”
杜平实在听不下去,只开个头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一把遮住他的嘴,没好气道:“求你别说了行不行?你天赋异禀慷慨大方实力雄厚,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够了吗?”
冯瑛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平迈步走出屋子:“我先去用早膳了。”
冯瑛之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一起去,我也没用。”
一反两人在屋中的嬉笑,一路上他们都很安静,刚开始隔着两寸远的距离,不知不觉越靠越近,等走出小院子的时候,冯瑛之已勾上她的手指,随后牵住整只手。
他侧眸朝她一笑。
杜平看他一眼,移开视线,觉得心中有东西快满溢出来。
冯瑛之突然开口问了句:“还想去南越吗?”
杜平顿了顿,脑中想起母亲那张清冷面孔,笑意不知不觉中收敛起来:“答应她不去了。”她自嘲道,“昨日我嘴上虽未承诺,但她也知道,我心中已答应不去。”
冯瑛之:“对那边放手了?”
杜平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这一回,她沉默更久,道:“她那人重诺,既答应我去找师兄,我便等她的消息。”
冯瑛之之前欲带她离开京城,一方面自是为了她,另一方面自己也想出远门走走看看。他想和永安一起行走天下,这次虽不成行,失望也没那么大,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他们总有机会。
昨日站在门外,他隐约有听到两句。说老实话,他心中也有疑问:“永安,”顿了顿,他斟酌用词,“你和你母亲的分歧,并非江南之行,而在于政见不同?”
杜平脚下一滞,低低“嗯”一声。
冯瑛之又问:“平阳公主不满的是你太过冒进?你在江南和地方官唱对台戏?”
杜平不否认:“不是我冒进,是母亲太保守。”正如母亲了解她的想法,她也知道母亲打算如何处理,“母亲想的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治标不治本。”
冯瑛之深深看她一眼:“你的出身便注定荣华富贵,那你冒风险是为了什么?为万民?为众生?还只是为了一展抱负?”
杜平睁大眼,阳光映照之下,她面孔上的惊讶如此明显。
她没想到瑛之会问出此言。
杜平的目光犹如一股清泉,坦然回视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每个人都会向往世间美好,桃花源不该只是一纸空谈。我希望那些不公正,不道德的惨剧减少,人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