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254)
杜平偏过脑袋看他:“以前也听你说过。”
茯苓目光灼灼,面上仍有泪迹,颤抖地问:“郡主?”
她有一种错觉,有些话只要从永安郡主嘴巴里说出来,似乎就一定能实现。
她的周身仿佛镀着一层金光,天上的阳光都照到她一人身上。
杜平咧嘴笑道:“这个好难,我一个人可能不行。”
茯苓的心一下子落空。
“不过,如果有很多人帮我的话,就会有希望。”杜平朝他们伸出手,向着阳光踏前一步,“要一起来吗?自己想要的就要拼命争取,等着别人来施舍就只剩下残羹冷炙。”
“要实现这些,就意味着跟权贵抢好处,无异于虎口夺食。”
“唉,若被京城那帮子人知道了,我可能会被活活打死,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茯苓,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我出钱,你要不要在外城建一个医馆?”
这日,雪很大,阳光也很大。
第94章 有生之年,他老头子可以……
陈家的大宅子,如往常一般秀丽宁静。
宅子的主人喜静,只有最外面那间堂屋用来待客,其他地方都是她自己悠闲休憩之处,禁止外客步入。
陈千瑜懒洋洋躺着吸水烟,吞云吐雾。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整个人才是完全放松,可以把不想记住的那些事情通通抛在一边。
她想起永安郡主曾经说,“你以后会是个好母亲的。”
陈千瑜哂笑,轻飘飘望一眼手中的水烟袋,“呵”的一声笑,她怎么可能会是个好母亲?她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
她这种人啊,最适合躺在金山银山上面吃喝等死。
桌案上摆着永安郡主的宴请信函,邀她去公主别院一聚。
心腹站在一旁,向她禀告:“商会里的人都收到了,郡主一视同仁,把平时关系普通的那些也一并邀请了去。”
白色的烟圈袅袅上升,陈千瑜深深吸上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她笑了笑,问道:“她之前刚去过城外探视?”
“是,永安郡主跟元青一起去城外,同行还有一个年轻女子,青寨出身,是个大夫。郡主在城外滞留时间并不久,当晚便独自回城。”
陈千瑜垂眸,思索片刻:“永安其人,和以往知晓的权贵截然不同。她这个人,带点儿天真,但和世家小姐那种天真的善良又不一样,她手段极其圆滑娴熟,呵,很有意思吧。”
心腹垂首不语,不敢妄自评价。
“对了,我那位心高气傲的兄长最近如何?在西域混出名堂了没?”
“还是老样子,他又提出让小少爷回来,说年纪差不多了。”
陈千瑜“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她半阖着眼眸,嘴角带笑,一口一口,慢吞吞吸完整袋烟,然后舒展双臂伸个懒腰,“行了,帮我准备衣服和贺礼,郡主既然又打算唱一出大戏,我当然只有陪着演。”
江南境内,接到永安郡主邀请的大商户不知凡几,惶惶不安者居多。
跟郡主不熟的那些,以为她想借机收礼,没办法,做官的不都是这样么,虽然这回是个女的,应该也差不离,于是纷纷将贺礼备得丰厚些。
跟郡主打过交道的那些,更加胆战心惊,根据过往经验,郡主每次宴请都会有大事发生,非死即伤,完了,这回郡主又想对付谁?
一辆又一辆马车停在别院门口。
侍女们面带微笑,来往迎送。
待客人们全都到齐,永安郡主才姗姗来迟,步入堂屋之中。
她一出现,四下皆静。
杜平位于上座,笑吟吟望着他们,仿佛感觉不到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氛。她坐下后,立即便有侍女替她斟酒,跪捧到面前。
杜平顺手接过,随之站起身来,遥遥举杯,一口饮尽。
下面的客人们慌忙都站起来,向她敬酒。
杜平笑道:“不必客气,今日唤众位来,是想和大家做笔生意。”
她看到众人都停下动作望来,似在等她告之是什么生意。杜平却又不急着说了,玩笑道:“众位只管坐下,喝酒吃菜,咱们汉人谈生意,向来都在酒桌子上,你们如此客气,叫我如何好意思往下说?”
宾客们颇有些坐立不安,可主人都发话,也只能先坐下用膳。
“我慢慢讲,你们慢慢听,这笔生意还需从头开始说,”杜平悠悠开口,“当今天下,百姓纳税交赋之时,这两者是分开的,一级一级往上递交,若碰到一些手上没余钱的农户,有些能直接拿自己种植的粮食来抵扣,说是抵扣,却也没个明确的标准来衡量。”
听到这里,下面不少人开始瑟瑟发抖,郡主这个题目开得太大,感觉十分不安全。
他们不过普通商人,只想赚点钱而已,这,这跟纳税交赋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