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谨风心里咯噔一声,看文蜀的为人和气魄,让自己这深怀戒心又天然不吃美人计的太子都觉得可亲可敬,有些舍不得杀她,忽悠一个外国傻小子还不是手拿把掐,早听说齐国人多情。立刻上前两步,挽着她的袖口:“道难,这位哥哥是何方神圣?”
文蜀丝毫不觉得尴尬脸红,温和的介绍他们:“他是阿青,跟你说过的。我以前的相公。这是风郎,我如今的相公。”反正那一个都不睡,完全不尴尬的。都当强盗了,还在乎什么?
史天王暗自惊叹:现在的年轻人,脸皮真厚。
蹲在旁边发愣的马驷:在塞上都没有这种事。见了面必然要打起来的。
祖青看他略沾了些细雨,如雨后芙蓉,朱唇粉面,仪态非凡。险些把自己比下去了,幽幽道:“我还当你喜新厌旧,再也记不得我。”
葛谨风计上心头,心里发狠,脸上越发温和敦厚:“道难,这是第几位哥哥?”
祖青:……我哪知道!
文蜀:……风郎你可真会说话。
祖青笑得微微有些僵硬:“是天注定的缘分,何必计较先来后到。道难,你背上的伤口,下雨天还疼么?”
葛谨风气的五内俱焚:……她也为你挨过刀?还是被你捅过一刀?
文蜀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叹息道:“劳你牵挂,你送我的药很管用。”
祖青垂首微笑,语态柔媚:“我还以为桑植会拦着你不让用呢。”
葛谨风越发气恼,暗自咬牙:“你不曾听说么?桑三郎勾结青龙庄,暗害我,已被明正典刑。”
她为我挨过刀,她为我杀过人,她为你做过什么?
祖青盯着他瞧,忽然面露惊讶。
葛谨风心里咯噔一声,深恐这厮曾经混迹在使者团队中,见过魏国太子。国使团一行上百人,官员十几人,自己只见过其中正使副使。
祖青缓缓附身,葛谨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幸而他只是伸手抚着文蜀的裤腿,幽幽的说:“听说你为人家三刀六洞,我听说了……唉,伤口还好吗,倘是我在,哎呀,不说了,兄弟,我并没有恶意。”
葛谨风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倒是没法还嘴,气到绷不住理智,在心里破口大骂:好一个从贼的书生,还敢当众抱大腿,你真是斯文扫地!昏君爱用的奸佞小人!不知道是怎样阿谀逢迎、吮痈舐痔,成了史天王眼前的红人!腌臜货!
文蜀摸摸他的额头,不觉得阿青有什么毛病,但这小子一定在暗示什么……他娘的我怎么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几年没见早就没有默契了:“起来吧,你在你岳父面前说这些,倒耽误你的婚姻大事。往事不可追。风郎有不如你的地方,也有比你强的时候。”
祖青那话一出,连看热闹的史天王都觉得有点臊的慌,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要脸了,两个大男人,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争风吃醋。这妖女有什么好处?朕的驸马都尉当街摸她大腿,这手感有多好?想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阿青,你要带我来看热闹,看够了,你们年轻夫妻连襟兄弟自去玩耍,老子去找几个表子快活。”
擦身而过时,他瞥了一眼这年轻骄傲,喜欢卖弄的女寨主:“妮子,斩草除根。”
文蜀微微颔首:“兄弟,真是金玉良言,你要是年轻十几岁,我一定抢你。”
史天王本来心里烦闷,看街上杀了几个人,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一听这话,狂笑不止,笑到两条街外的人都探头往外看。
葛谨风在旁边闭着眼睛翻白眼:好好,你真有本事,你真有眼光,抢了太子还不够,还要抢天王,逐鹿九州也不是这么个章法。
文蜀一手一个相公,知道他俩一定各怀鬼胎,等一下把话说开了就好了。徐国舅府的管家一行人都料理妥当了,搜身都搜完了。她就近找了个勾栏院进去:“老鸨,来两个善弹琵琶吹笛子的姑娘。”
老鸨正愁客人被吓跑了,没有生意做,赶忙往里迎,睁眼胡扯:“有有有,我们这儿有清倌人专接女客。您要什么酒”
老邬一把勾住:“别打扰我们东家。来,人家仨人忙着呢。”
老鸨终究见多识广,忙道:“龙凤呈祥,三英混战,我们见过的。”
抱着乐器的姑娘端着茶进屋,被指定在旁边弹奏乐器,段玉娇握着刀坐在旁边,鹿宝刚刚没抢到表现的机会,现在踟蹰了一下,没敢跟进去,只在门口一蹲,不知道漂亮的大王会做什么。
祖青脱靴上床,跪坐再床上招手:“来呀兄弟,上来谈话。”
葛谨风脸色铁青,试图从文蜀手里溜出去,只觉得她那双粗壮的胳膊如铁铸的,如同镣铐。即便她说只是谈话,但不信。谁会相信在勾栏院里,在这污浊的脂粉气、各种露骨花纹的装饰点缀下,会有人单纯只是为了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