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打了一套拳,一抱拳对众人说:“再下做些小本生意,病倒在贵宝地,多亏好心老板搭救,欠了些店钱,故此卖拳,诸位大哥大姐若有闲钱,帮衬帮衬。”
绿锦袍的家奴阴阳怪气:“别给他。他不差钱。”
文蜀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约有一两多,轻轻撇进箩筐里:“朋友,好功夫。怎的不吃一份安乐茶饭?”(不找个工作?)
汉子本来脸上有几分不甘,忍耐待发,见她也是身江湖气,又是个识货的。苦笑道:“被几个畜生绊住脚,走不脱。”
一阵风迎面吹来,文蜀看他打扮就像是小商人,提鼻子一闻,这汉子身上有一股马厩气味:“被毛戴角的?几只?”驴也好,马也好,是得买几匹带人赶路回去。
拿绿袍家奴怪叫道:“又来一个上当的。”
那汉子却面露狐疑,踟蹰了一下:“这位姐姐,敢问风水宝地?”(哪一行的?)
“山前猛虎山后狼,矮槐树下,盘山老藤下是我家园。”(很多犯法生意,魏国的,有一座山寨。)
这汉子听了纳头便拜:“失敬失敬。”
文蜀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食指拇指合不拢,此人的手腕粗壮至极,筋骨如同老树盘根一样:“兄弟,你先收摊,跟我喝两杯去。差多少钱,我补给你。”
“这一两银子就足够了。姐姐请。”
众人自然是唯命是从,段玉娇收到她的眼色示意,暗暗离开。又找了一家便宜的小店,点了几盘卤煮,几碗粗酒。
“贱姓马,单名一个驷字。奉命带了五十匹马来吴国卖,徐贵妃之兄的管家,看上我自家留着配的一匹好驹儿,就派人给其他的马下了巴豆,马儿们都元气大伤,卖不出去,一日就搭无数的草料进去。姐姐是外地口音,我这才据实相告。”
文蜀摸听出来了,这人的东家也算家大业大,摸下巴:“为今之计,倒有两个法子。你要是再不愿意来这里做生意,就把事做绝,你要是还得来,就留一线。”
马驷低着头:“天下都是这样不讲理,东家差遣,俺还得来。”
文蜀:“你要是跟着我,就不用跟人讲理。”
一旁有个老乞丐叫到:“文寨主,我当是什么人,口气忒大,原来是你。贩马的,她没唬你。”
又有人站起来:“难道是卧虎寨文大王吗?久仰大名!!”
众人正谈笑恭维了一阵子,就听街边一阵喧哗声,还带着铜锣开道。
杂食铺老板慌忙打躬作揖:“不知是哪位大爷大奶奶得罪了人,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要牵连了我们。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小人养活。”
众人都出去了。
文蜀一推郭胜:“你回去。”要来做生意的一张脸不能得罪人。
那绿衣服的家奴给另一位黑色锦缎的家仆牵马,前面铜锣开道,后面还打着‘徐’字大旗,一行八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看的其他人暗自含恨,文蜀手痒眼热,十分想抢。
徐府管家高声问道:“什么人敢给这马贩子钱,还敢和他谈生意?不知道老子要定了么?”
老邬上前两步,拱手赔笑道:“我们只是要买几匹劣马运货,趁着便宜得手。”
徐府官家:“那不成!不拿货压着他,他要是带着我的马跑了怎么办?”
老邬:“谁敢得罪您呢,整个齐国,谁不知道徐家权势滔天,徐家上上下下都由您搭理。我们不是全买,也是想劝他赶紧从了,免得惹下塌天大祸。”其实在到达齐国首都之前根本没听过。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就给个面子,到时候这边脚底抹油跑了,完事儿。
可惜徐府管家不是个正常人,妄自尊大之余,还有几分混不吝:“老东西,这话说得好,一见面本该治你家主人一个大不敬之罪,既然你是个识趣的,叫那妇人滚过来,给爷爷磕三个头,此事就罢了。若不然,你们可知衙门是谁家的?”
葛谨风戳戳她的肩膀,含笑耳语道:“杀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你要是敢把我落下,你可等着的。杀了他们,倒是很顺我的心。
古大安慰道:“你放心吧,五姐把你托付给我和鹿宝了。”
鹿宝红着脸点点头,一双手藏在袖子里,貌似垂手,实则偷偷捻着峨眉刺。
文蜀本来眯着眼睛,看老邬赔笑脸,看那厮如此无礼,有点忍不了了,大不了把徐家上下和这管家一起杀光,也不怕留有后患报复自己或马驷,他娘的,我打不过甘帮主,我还杀不了几个纨绔子弟吗?虽说这二者是天壤之别,可也能找回一点面子——甘帮主,我敢在齐国都城,杀了徐国舅全家,你敢吗?
做一件大事,好叫江湖朋友都知道,文蜀来到这里,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