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尸体需要被运回乡里,落叶归根。四十多个木匠和学徒忙着赶工制作薄皮棺材。
大军只等两个胜利的消息,就拔营启程,回到京城。
林尊已经伏诛,还要逮到许海龙。以及神女派被连根拔除。
文蜀盖着貂裘又拿丝帕盖住眼睛,貌似又睡着了。
葛谨风低声问:“鹿掌门真的那么说?”
李媛心情复杂的点头:“是,鹿伯父教她吃饱了睡,睡够了起来吃,少想事,如此能养精气。”
葛谨风站起来,在营帐中散步,又无穷的心事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他喜欢文蜀,但不喜欢现在这样,现在他占据名分大义而文蜀持有最强大无敌的武功,一旦这位前科累累好色风流的美女旧病复发——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有什么能制止她呢?国家兴亡不能寄希望于她的道德良心。
好色风流和立场的偏向是连贯的,她也有一点改天换日的能力,虽然这些年来她从未真心实意的爱上过某个人,那么在将来呢?人心多情。固然,阻断很多普通美少年亲近她很容易,但在军中会有很多亡命之徒,不惜一死,也要博取富贵,不惜一切的讨她欢心。
文蜀打了个哈气:“风郎,过来睡午觉。”
葛谨风:“不困。”
文蜀移开眼罩:“我睡不着,你要是不忙,过来给我读点之乎者也的东西。”
葛谨风想了想,拿出一本古圣先贤讲‘慎独’和‘禁欲’、‘一切不道德男女关系都会成为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之类内容的书,徐徐的读给她听。
不是暗示,是明示。就像官府中人说苍天、江湖中人说黄天一样,他试图让文蜀了解,虽然江湖中人以方方面面的能力都很强为荣耀,但官方正统的道德正确是禁欲和专一(虽然九成的官员都做不到)。
文蜀暗笑不止,这小醋精肯定又恨的牙痒痒,可爱。
葛谨风看她忍笑,有点羞恼,丢下儒家经典,给她背诵佛经。苦口婆心:“……欲气粗浊,腥臊交遘,脓血杂乱,不能发生胜净妙明紫金光聚。”
文蜀:忍住,不要笑。
伸手去摸他的侧腰,看他还能不能保持一副高僧大德的姿态念经。
葛谨风:忍住,不要笑。
正在忍得很痛苦时,来人求见文蜀。正是张大和老马派来的两个人:“启禀太子、元帅。将军带人到了潜光隐耀附近,先派人摸清底细,拿了下药的糕饼去贩卖,趁夜色潜入,没半点阻碍,不费一兵一卒抓获贼酋,清查他别墅时发现大量女支女卖身契、金银财宝。张大和马驷准备将所有东西带回来供元帅处置。”
葛谨风:“诶?这么简单,不是王曼凝设下的圈套吗?”
“启禀殿下,王曼凝也被一起带回来了。”
葛谨风:“他们掌门所居之地,反而没有机关吗?”
“殿下,神女派掌门体态肥胖,行动不便,如果安装机关,极有可能伤到他自己。”
“女人手里要是有暗器,不得给那厮来一针么。”文蜀喃喃自语:“没有神女派的时候,那些女子被卖入青楼。有了神女派,她们依旧被买入青楼,这他娘的有什么区别,这跟着神女派不是白干了吗。那些一笑千金的花魁每个城池只有一个,其他人还是天天接客。我只不过是让她们织丝绢不给工钱而已,神女派用她们赚钱,必要时再用她们牺牲?这帮傻娘们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为人卖命?这年头户籍混乱,你们长得又漂亮,逃出去随便自称是逃妾、寡妇,找个老实人一嫁,户籍就都有了,脱离贱籍成了良民。”
各国都有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只不过在落实的小吏手里给点钱就行。
众人热热闹闹的议论了一下午。
又足足过了两天,收到奏报——许海龙没抓到,被丫给逃了。
押解神女派掌门抵达军营。一个死胖子,两个女管家一起来受审。
军中没有巧妙且花样繁多的刑具,只有壮汉和军棍、拶子。
“王光耀?”
狼狈疼痛又皱皱巴巴的胖子跪在地上,萎靡不振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叫什么?”
“奴家金欢儿。”
“奴家碎红。”
金欢儿抬头一瞧,似有些惊讶,膝行半步被紧张的黑衣骑士一把按在地上:“奴家不是刺客!元帅,元帅您忘了奴家么?八年前我二十五岁,人老珠黄,卖不上价格,您在我房里过了一夜,怜奴家年老,还赏三两银子,叫奴家趁机跑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您要问什么,奴家都说。”
文蜀神态自若:“呵呵。忘了。就算没这回事,你想活命也得我问什么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