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敌国残疾太子后(124)
他的衣衫裹着她, 清幽又熟悉的味道缠绕在她鼻间,让她有些恍惚......可她不愿去细想自己为何恍惚的原因。
轻轻闭眼后再睁眼,乐枝继续盘算沈清颜的事, 她将自己所想的几个计划都细细说出来,认真对比着。
“......可如果这样,万一沈清颜中途变卦, 我们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声音渐渐弱下去,她终于压不住困意, 合上眼皮沉沉入睡。
绵长的呼吸声缠绕耳畔,霍渡支起身,凝眸将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静静地看了很久......
乐枝是在将醒之时猛然坠入梦魇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拖入, 恍惚间她已回到大黎,置身于繁华的都城街上......
她垂眸怔怔,望见自己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
“枝枝!”
一串糖葫芦忽然出现在眼前,乐枝惊愕抬眸,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皇兄。
“傻愣着干嘛?快拿着啊!”
乐枝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意,然后接过糖葫芦......乐桪笑着转身走向街尾,给她去买糖人。
这是前年夏天时皇兄偷偷带她出宫逛闹市的场景,乐枝瞬间清醒,她明白自己身在梦中,可她不愿醒,她想再看看皇兄的脸。
心口微窒,她抬腿快步跟上去......
可是忽然间,狂发大作,她被风阻着无法向前。她用衣袖挡住风沙,直到大风渐停。
再睁开眼时,周围早已不再繁闹。方才街边说笑的百姓皆是血迹斑斑地倒在地上,他们奄奄一息地虚弱抬首,望向她——
“公主,你都忘了吗?”
他们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彻骨的哀伤。
乐枝的脸变得煞白,她使劲摇头——
她没忘,没有一刻忘记。
可百姓们的神色未变,大黎的百姓从来都是善良的,他们不会怪她,他们只是在失望中合上眼。
见状,乐枝心痛如绞。她急忙转身,去寻皇兄的身影......终于看见乐桪站在街尾望着她。
她快步朝他奔去,在她将要到他眼前时,她瞧见乐桪忽然倒地,而他的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血窟窿,血流如注......
“皇兄!”乐枝哭着奔过去,半跪着去抱乐桪的肩,“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该......”
不该任由自己陷进情思里。
——哪怕给自己找了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不行。
鲜血染透乐枝的衣衫,掌心触摸到乐桪身上流出的温热鲜血,她的视线一片模糊。乐桪的唇角溢出鲜血,他说不出话,只能微笑着摇摇头,双眸里尽是劝慰和谅解。
无论她做错什么,她的皇兄,从来都不会恼她怪她。
怀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凉下去,直到冷透......
乐枝在一片冰凉中睁开眼,她的脖颈被泪打湿。她转首,发现身侧的人早已不在了......她舒了一口气。
或许,昨夜霍渡根本没来过?莫非他也只是她梦里的一部分?
她迷茫地支起身子,脖颈处的绯衣滑下,落在被子上。鲜艳的红刺痛她的眼,她怔怔望着自己落在绯衣上的泪,将衣衫濡湿了一大片。
即便如此,淡淡的薄荷味仍旧未消散。
心口的闷重愈来愈重,她在清幽香的环绕中,吐出一口血。
绯衣上的泪融了血,晕开一片刺眼的红。
*
“可探清楚了?”皇后坐在软椅上,微抿一口茶。
秦嬷嬷进屋后,谨慎地将屋门合上,她走到皇后边上,禀话:“是,不出娘娘所料,果然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闻言,林婉宁微微翘起唇角——
今次祈福,她本就不打算做什么。她只想通过此行,确定一些事罢了。
“只是......”秦嬷嬷露了难色。
“怎么?”林婉宁将茶杯放下,拧起眉心问道。
“只是保护她的人好似不止一个。探子说在她屋子外,由近至远分布了好些隐卫,有一些身手极好的,连身影都探不着。还有一些身手就差多了,一看就不是同一拨人。”
“差的那些是?”
“应该是惠妃的人。”
林婉宁不由呵笑,“多管闲事。不愧与楚虞同出一族,都是一样的蠢。”
至于身手好的那些,不必问,林婉宁便知道是谁的人。在大齐,除了霍长云培养的暗卫,能够避开她的探子的,只有霍渡的人。
脸上的笑意愈浓,此行真是收获良多。
这么多年,她都无法除去霍渡,为诩儿铺好一条通向帝位且畅通无阻的路。
可如今,霍渡竟然有了软肋。
呵,本就瘸了条腿,再添上软肋——他就是个废人了。
诩儿带回来的狐狸精,总归还有些作用。
——那就暂且留着吧。
既然霍渡喜欢她,那到时候就让她与他一同上路吧,算是她这个做母后的送他的黄泉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