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197)
行到了半山,道路狭窄,牛车无法再往前,便停了下来。
飞鸿撩开车帘,扶着王乐瑶下来。
眼前是一座庵堂,砌得不算平整的石阶上是一个半月形的拱门,门楣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静月庵。
有个穿青衫的小尼姑在门前张望,看到他们来了,轻声道:“快进来吧。”
这尼姑庵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里面也就是个有中庭的小院落,正面一间大殿,两侧厢房,也没什么特别。可小尼姑带他们拐进了旁侧的小路,尽头有座假山。她按动假山上的机关,那假山竟然分成两边,里面出现一条暗道。
飞鸿扶着王乐瑶进去,那两个来护送她们的黑衣人一前一后,手里举着火把。身后的假山立刻就合上了。
王乐瑶一边走一边感慨这北海王竟然有如此能耐,在大梁境内修了这么个藏身之处。就算萧衍把大梁翻过来,也绝对找不到此处。
大概走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修在悬崖边上的一处小院,竹篱笆合围,有屋舍三两间,桃林在旁,山色高旷,小瀑布自高处飞落,流水淙淙声不绝于耳,俨然是世外桃源。
院中设置了一个坐塌,有个穿长袍的青年站在坐塌旁,而榻上的男子正在煮茶,沸水在炉上蒸腾。他的身形十分清瘦,坐如青松,因为低垂着头,所以看不清容貌。但光是这个身影,就足以引人遐想。
“主上。”王乐瑶身边的三人齐齐拜道。
男子抬起头来,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那双眼睛,亦刚亦柔,似阅尽人间沧桑。
他的目光停在王乐瑶的脸上,似乎略略一顿,嘴角抿了抿。飞鸿这才反应过来,把王乐瑶戴着的面具给撕开了。
这一路行来,这张面具更像是她的保护层,如今保护层被撕掉了,王乐瑶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她的容貌,本就是天姿国色,又柔又美。那双眼睛,仿佛桃花逐流水般,有种说不尽的明媚风雅。纵然一身简陋的装扮,削弱了几分高贵的气质,但又增添了未雕饰的天然之感。
那个站在坐塌旁的青年,立刻露出惊艳的神色。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便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男人的神色倒是很淡然,好像早就料到了。
“此趟你们辛苦了,都下去吧。”他的声音似隔着一层烟雨,沙哑而朦胧。
等那几人退下以后,男人抬手道:“皇后请坐吧。”
王乐瑶慢慢走过去坐下,她在车上闻了太多的迷香,浑身提不起力气,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所以这几步走得艰难,但又很坚定。她坐下后,手微微扶着茶几,对男人说道:“北海王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把我带来此处,究竟想做什么?”
男人笑了一下,“你就如此肯定我是北海王?”
王乐瑶点了点头,“如此高超的易容术,除了仇池国的秘术,绝不会有旁人能做到。而且听说阁下出生时,先天不足,所以身形瘦削,并不似别的武将般健壮。”
元焕大笑了一声,“既然皇后如此肯定我的身份,难道不知我引你来此的目的?”
“你是为了威胁我们的陛下,还是为了北海王妃而来?”王乐瑶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当年我父亲在悬崖下找到的尸体,并不是我的母亲。我母亲仍活在世上,就是你现在的妻子,对吗?”
元焕看向王乐瑶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欣赏的情绪。
他道:“你把手给我。”
王乐瑶迟疑地将手伸了出去,元焕搭着她的脉,沉吟了片刻,“你可知大魏的后族冯氏?这个家族所诞生的女孩,通常都十分貌美,命格同样珍贵。但同时,她们像被诅咒了一样,子嗣艰难,很多人一生都只有一个孩子,或者生不出孩子。”
王乐瑶的呼吸一滞。
她身上若有冯氏的血统,那岂不是……
元焕站起来,走到一棵老桃花树下,望着远处的山光,“你外祖母怀孕之时,便被我父皇订下,若是男孩便做我的近身护卫,若是女孩便做我的妻子。但是你外祖母生下了一对女婴,双子在大魏被视为不祥,必杀其一。而且你母亲出生时便目不能视,所以被秘密送到了民间,阴差阳错随收养的人家迁移到大梁。那时,冯氏虽然派人暗中保护她,却从未告知她真实身份,也没想过把她迎回。你的姨母,便定为我的妻子。”
“多年后,你的姨母长大,随兄长到大齐游玩,两人不幸在山间走失。你的姨母遇到了隐世而居的谢韶,并爱上了他。”
元焕提起谢韶的时候,声音有几分冰冷。
“彼时,谢韶已经娶妻生子,你的姨母与我亦有婚约。但她没有亮明身份,两个人不可控制地相爱了。谢韶之妻得知后十分嫉妒,将她骗到商队之中,强行将她送离了大齐,幸好她被兄长救回大魏。她的父兄将她关起来,只等婚期。但她思念谢韶,悲痛难抑,最后自缢而亡。谢韶至死都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她是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