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风华正茂(125)
虽然觉得自家公主哪哪儿都好,但冬梅姑姑偶尔也会羡慕别的贵妇人被夸什么“端淑娴雅”之类她家公主从没被夸过的词儿,如今她家公主突然变文静了,说不定正好让人夸一夸。
……
睢鹭无法,只得自己问她。
可乐安,仿佛自己都浑然无所觉般。
“嗯?”她睁着眼,眼底仍旧清澈,黑白分明,看上去俨然与初见时没什么分别。
“不开心?没有啊,我很开心哪。”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她咧开嘴笑,眉眼也笑,整张脸都在笑,仿佛怒放的牡丹,容色极盛,艳丽灼人。
“惫懒?嗯……好像的确有点。”
“可能是因为入夏了吧,夏天不就是这样吗,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总也睡不饱……唔……不说了,我好像又困了……”
说罢,她便真的又睡了过去。
于是刻意露出的笑容便也随之收敛了,唇线紧抿,眉头轻皱,眼角低低地垂下,双手在胸前并起、握拳。
整个人,仿佛一朵闭合的花。
*
“公主,我选第一个。”
所以,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如此说道。
他不管她出了什么问题,但已经定下的约定,他不对允许她退缩,哪怕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更何况——
他不想看她继续这个模样。
慵慵懒懒,兴致缺缺,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再能激起她的兴趣。
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他不喜欢这样。
他希望她能变成冬梅姑姑口中的,以前那个爱玩爱闹的乐安公主。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
就要让她的生活起一些变化,一些大的、剧烈的、正面的变化——比如,与他成亲?虽然可能有点不太恰当,但的确,就好像民间常说的“冲喜”一般。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想试试。
*
于是最终,婚礼便定在了大暑后,立秋前。
看着很远,其实很近。
时序已经入夏,而当人忙碌起来时,时间便仿佛过得格外快,几番蝉鸣,几场阵雨,转眼便能入了秋。
于是,为乐安公主筹备婚礼的相关所有人等,全都忙得不可开交。
乐安倒是乐得清闲——虽然这话说着好像有点怪,但事实就是如此——左右她又不是第一次甚至第二次成亲,早就驾轻就熟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都清楚地很,用不着别人教。
但睢鹭却不同,当新郎官,他可是正正经经头一回。
于是,正如乐安之前所说,即便考期临近,学业紧张,睢鹭却还是不得不抽出时间为婚礼做准备。
大婚流程、新郎官需要做的种种事情,以及作为公主的新郎,额外附带的驸马身份所需要学习的驸马的礼仪,甚至婚前启蒙……
“少爷,让我看看……”
长顺好奇地上蹿下跳,想要看睢鹭手里的东西。
方才冬梅姑姑过来,瞅了瞅长顺,就让他外头玩儿去,然后单独将睢鹭留下,过一会儿,冬梅姑姑出来,长顺再进门,就看见他家少爷手里捧着卷装帧精美的画册,眼睛直愣愣盯着画册,而脸上——
好像有点儿红?
夭寿了——他家少爷居然还会脸红?
长顺不懂,但长顺大为震惊。
虽然不懂,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睢鹭的脸红跟那画册有关系。
长顺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孩子,眼看这少爷跟公主即将大婚的关头,冬梅姑姑突然送来副画册,他家少爷又看了画册后就红了脸,嘿——那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少年人哪有对那种事儿不好奇的。
于是长顺上蹿下跳地也想看看。
“去去去。”然而睢鹭却不如他的愿,扭过头,把画册往自个儿怀里一揣,护地严严实实。
“少爷!”长顺被自家少爷的小气震惊到,“我就看一眼,一眼!”
“一眼也不给你看!”睢鹭回答地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眼看长顺还是不死心,当机立断,起身就往自个儿房间走。
长顺气绝,蹬蹬蹬跟上:“少爷您不能这——”
“啪嗒”一声巨响,房门在长顺面前无情地关闭。
“少爷!”
门外传来长顺的哀嚎。
睢鹭充耳不闻。
为防止长顺推门而入,他背抵着房门不动,拿出怀中的画卷,又小心翼翼地展开,趁着窗纸漏进的天光细细地看。
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熟黄画纸上,人形朦胧扭曲,不过是最简单的姿势讲解和引导,因此画工其实算不得多精细,人物面目更是常常以简单的点线带过。
因此,其实脸红并不是因为画本身。
而是一展开画——
“啪!”
睢鹭将画卷卷起,恶狠狠扔到书案角落,随即又随手捞起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