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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风华正茂(112)

作者:温凉盏 阅读记录

因为他知道,乐安不是会为皮相所惑的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乐安选择了他?

齐庸言按下心中的焦灼、嫉妒与愤怒,沉默地打量着他。

他很年轻,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飞扬意气,无论是方才对他出言讥讽,又或是昨日让侍女带话的挑衅举动,都带着少年人的倨傲与放浪,若被性格保守古板的老古董见了,怕是会忍不住啐一口“竖子狂妄”。

可他又分明很沉得住气,此时便不躲不惧,任由齐庸言打量,甚至眼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而细细想来,从这个人出现在京城,再从齐庸言托人查出的他过往的经历……

这个看着还是少年的男人,何曾吃过亏?

哪怕一时吃了亏,却定会在之后,双倍、甚至百倍地还回去。

而每一次,他明明都处于下风,明明都像是鸡蛋碰石头般毫无胜算可言。

齐庸言忽然心弦发紧。

——这个少年,不简单。

而乐安选择他,是因为看中他的不简单,还是正是因为他不简单,所以才能被乐安看中?——而这两者的差别决定了,是乐安是主动选择他,亦或者是被他精心编织的谎言蒙骗。

一时间,齐庸言竟然希望他是耍了什么小手段,蒙骗了乐安。

然而——

“你从来不信我。”

她曾经说过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齐庸言闭上眼,摒弃了幻想。

也对。

她看不上徒有皮囊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汲汲营营的骗子?他应该相信她的目光,而不是再把她当做轻易被蒙骗的弱女子。

或许,眼前这个人,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正是那一点,让乐安看中了他,选择了他。

正如多年前,臻臻也是真的看中了他,喜欢上他,最终选择了他。

只是他没有把握住,把本应拥有的一切都毁了。

齐庸言睁开眼。

他最后看了这少年人一眼。

来之前打好的种种腹稿,面对情敌时应撂的种种狠话,他统统抛掷一旁。

只说了自见面后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我会看着你的。”

没错,他很年轻,他可能有自己不知晓的优点打动了臻臻。

但是,正是因为他年轻,正是因为他得来的一切太过容易,所以,他容易不珍惜,容易犯错,容易走自己走过的老路。

所以,自己不需说什么,不需做什么,只需在一旁好好看着。

看着他犯错。

那时,他丝毫不会客气。

他会把他的臻臻抢回来。

*

齐庸言走了。

偌大的书库又恢复了平静,日光透过窗棂投射在重重书架上,落下道道金光,空中飞舞着细小的微尘都纤毫毕现,阳光温暖明亮地让人忍不住占有。

睢鹭将视线从那个已经离去的男人身上收回,又伸出手,探入阳光中。

阳光自然是抓不住的。

手掌伸出的一瞬,空气便被搅动着,灰尘无声地四散逃离,仿佛水中游鱼,看得见,抓不住。

而他伸出的手掌下,也立刻凝聚了影。

可他手中并非空无一物。

睢鹭摊开手。

阳光照耀在他摊开的手心。

阳光落在他手心。

这样是不是,便意味着他捧住了阳光呢?

不需要攥在手心。

不需要私自独占。

只需要阳光在他手心停留。

那么,他掌心的这片阳光,便是属于他的,旁人怎么也抢不走。

*

睢鹭又埋头看了半晌书。

沉浸书海时,总容易忘了身外事,直到空空的腹中提醒他该进食了,直到从东方射进窗棂的阳光绕到南方,又爬上中天,再照不进窗里,睢鹭才恍然抬头,拍拍衣襟,将已经看完的书放回原位,又挑出几本准备带回去读的,便迈步走出书库。

校书郎只需当半日差,那么他就只当半日。

不是不想留在这里读书,也不是为了显得合群。

只是因为,他想准时回家。

就像以前父亲在县城的铺子里照看生意,一到时间,不管还有没有生意,都会关门落钥,准时回家。

“不能叫你们娘俩等呀。”父亲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说。

“生意明天还有,钱是赚不完的,可少陪你们一刻,往后再找补,今日损失的这一刻也回不来了。你看,爹一个没注意,你就又长大些了。”

而母亲回娘家时,或与街坊凑热闹玩耍时,也是不论玩地怎样,一到时间,也立刻回家。

“有人才有家哪,咱们三个,整整齐齐,家才叫家,不然不就只是一栋房子?”母亲拍着他的头笑道。

于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起,睢鹭就认为,家是无论去哪里,无论走多远,都必须要回去的地方,而家人,则是必须陪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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