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向巧舌,老奴不与姑娘分辨,姑娘若觉得自己的理由说得通,不如去与大人说。”荀嬷嬷又恢复了很久以前那副严肃而不近人情的模样。
明意有点难过:“嬷嬷这般表现,是不是大人不会原谅我了?”
“这是纪府,我们家大人何等身份,姑娘当明白。他身边哪能容得下一个怀着异心的人。”
也是,她替他想了想,她这样的人,确实是不能留的。
明意沉默了好一会儿,眨巴着眼对荀嬷嬷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嬷嬷能否帮我问问大人,我来这么久,有没有让他觉得开心的时候。”
……
“开心的时候?”纪伯宰嗤笑,她这点小把戏,不就是想让他记起她的好来?
她有什么好的,左右不过替他解决了一些麻烦,又经常提灯等他归家,再就与他有些默契,能携手骗过司徒岭的眼睛。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贪财、好色、嘴碎,他不喜欢的样子她都有。
嘲弄地盯着花几的一角,他盯着盯着就有点出神。
“大人是奴的天,大人就是无所不能的。”
“没想到运气这般好,刚出来就遇见了大人。”
“我有大人了,别的都不要。”
受伤的时候她费劲地抱扶着他去找人,腰肢都在打颤;在黑暗里挣扎的时候她踏着光朝他走过来,一点也不害怕地替他擦血喂粥;风里雨里,她都站在二九街的尽头等他;鸾凤之后,也是极其依恋地抱着他入睡。
有过开心的时候吗?肯定是有的,但那又怎么样。
垂眸半晌,纪伯宰朝荀嬷嬷摆了摆手。
荀嬷嬷叹息一声,躬身退下。
明意在柴房里等着,原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谁料,第二日,荀嬷嬷竟带了衣裙首饰和澡桶过来,吩咐几个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她受宠若惊,愣了好一会儿眼眸就亮了:“大人竟原谅我了?”
不可能啊,纪伯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还是说,只对她心软?
荀嬷嬷没有回答她,只笑了笑,将她扶进了澡桶。
温热的水驱走了潮寒,明意舒了口气,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说那话不是冲着叫他原谅她去的,只是想听一声“有过”,那她良心也安些,就算府里待不下去了,也算与他翻了篇,没亏欠太多。
谁料他会是这个反应。
沐浴更衣之后,明意看着托盘里那支纯金镶宝蝴蝶簪,心想等见着纪伯宰的时候与他认个错吧,大不了就说那解药是二十七需要的,也免得他再生闷气。
然而,收拾妥当之后明意并未马上看见纪伯宰,而是被带上了兽车。
“今日有迎客宴,大人已经进了内院,请姑娘跟我来。”
轻吸一口凉气,明意暗道不好,她还没问二十七朝阳城今年是谁要来迎客宴,就这么直挺挺地去,万一撞上可就不妙了。
但荀嬷嬷已经坐在兽车上等她,她当下也不能再有别的借口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坐上车。
朝阳城眼下正是更新换代的时候,来的不一定就是认识她的人,再者,就算认识,她只要靠在纪伯宰身边低着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纪伯宰这座靠山还是非常稳的。
这样想着,明意就随着晃悠的兽车从偏门一路进了内院。
第62章 报仇了
迎客宴办在了内院最大的踏歌台上,按照以往的经验,上三城的人绝不会简单拿了供奉就走,定还会挑几个厉害的斗者来示威,所以这台子四周没有遮挡,中间甚至还有个比试用的小场子。
宴会还没开始,上三城的人也尚未到场,但这附近已经是一片紧张的气氛,贵人们说话都压着嗓子,来往的宫人也格外小心翼翼,就连旁边树枝上站着的鸟,背脊都比平时绷得直些。
明意跟着宫人进去,还没走到地方,就被几个人横拦了下来。
“让她出去。”徐天玑压低着声音,言简意赅。
宫人一愣,为难地道:“这是纪大人府上的。”
“今日这是迎客宴,又不是凑热闹的集市,你让她一个没名没分的人坐了宴席正位,待会儿若是大司怪罪,你拿人头去保她?”她嗤笑,拂了拂自己身上那天青烟雨花色百褶裙,气势压人。
那宫人一看,连忙就拱手:“是奴才疏忽,可这位是纪大人让来的客人,也不好直接赶出去。”
她睨着明意,似笑非笑:“那便引她去那水池后头坐吧。”
踏歌台有一片水池,离主要席位甚远,且周边还有长得茂盛的树木,时不时掉些鸟粪虫叶下来,寻常贵人是不坐那边的,只有各州县上来的小官,亦或是些白衣文者,才会被引去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