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个酒居然要花五百两,是把酒楼一起喝了吗?”
叽叽喳喳的,毫无防备。
荀嬷嬷摇头,轻手轻脚地离开,关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明意一个人的絮叨声,和渐起的风声。
似是要下雨了,风吹得窗户纸哗啦啦地响,明意看完几页账册,一边揉脖子一边嘀咕:“窗户怎么没关?”
她起身,绣着金丝喜鹊的裙摆一扫,伸着手就去拉支窗户的细木棍。
就这一瞬,一根如牛毛针擦着她的手背飞进了屋子里,又快又准地扎进墙上挂画里仕女的眼里,杀气十足。
明意愣了愣,茫然地低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朱钗,又捏了捏腕上玉镯,发现都在才松了口气。
一点习武者的本能反应都没有。
四周静了静,明意关上了窗。
她从容地坐回书桌前,正要继续翻账本,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黑衣人。
黑头巾,黑长袍,黑眼睛,那人就站在她桌前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啊!!!”明意吓得尖叫,花容失色地跳了起来,仓皇地躲去了椅子背后。
黑衣人亮剑,丝毫不客气地朝她刺过去。
她愕然地盯着那剑尖,像是吓傻了一般,都忘记躲,任由剑锋从她脸旁擦过去,脖颈上才后知后觉地被这杀气激起一层颤栗。
“你,你。”她哆哆嗦嗦地缓缓挪开脖子,“你是谁啊?”
这么愚蠢的问题,只能是慌了才能问出来的。
黑衣人微哂,这姑娘一看就不会武,也不知道叫他来做什么,纪伯宰眼神那么毒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他收回剑,转身就越窗而出。
明意惊魂未定,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想起来朝外喊:“来人呀,来人呀!”
荀嬷嬷循声而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姑娘怎么了?”
“有刺客!”她激动地比划,“一个黑衣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进了屋,刚刚差点杀了我!”
荀嬷嬷垂眼:“怎么会,这院子里守卫森严,姑娘别是看花了眼。”
“不是的,就刚刚,他拿了好长的一柄剑!”明意连连摇头,“这不成,院子里的防卫肯定有漏洞,伤着我事小,可不能伤着大人啊,嬷嬷,你去再买几个护院回来吧。”
荀嬷嬷为难:“这……”
“大人赏了我金条,我有钱,我给大人买也行。”她都要急哭了,“大人虽然厉害,但在家里总有个不察的时候,万一被人抓着机会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她转身,腾腾地跑回房间,把她那宝贝得不得了的金条抽了一根出来:“这可以买三四个回来了吧?您去将院子里的人清查一遍,我这便找人去买。”
“姑娘……”看她被吓得这么厉害却还一心一意想着大人的安危,荀嬷嬷都有些不忍心了。
大人也是的,试探人什么法子不好,偏选这么个吓人的。
她上前拍了拍明意的背脊:“别怕别怕,老奴这就让人去查,护院什么的,得大人做主才行。”
明意身子还在发颤,她一靠过去,她就像找到母鸡的小鸡崽子一般,抱着她瑟瑟发抖。
荀嬷嬷叹了口气,命人去熬汤,又给明意倒了热茶。
明意缓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哇地哭出来。
“我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就进了屋,太吓人了……”
“也不知道是毛贼还是强盗,可他什么都没拿呀。”
“他翻窗走的,别是还躲在府里吧?”
荀嬷嬷手忙脚乱地给她递帕子:“都查过了,没有人,姑娘放心。”
明意乖巧地点头,却还是止不住地后怕。
纪伯宰一回院子,就被荀嬷嬷瞪了一眼。
荀嬷嬷跟了他良久,这还是头一回瞪他。纪伯宰有些莫名,还没开口就被嬷嬷拉着往明意的院子里走。
“您惹出来的,快自个儿来哄吧。”
纪伯宰一怔:“伤着了?”
“没有,吓得直哭,还说要去给你多买几个护院。”
胆子也太小了些。
原是想好回来先去后院看一眼恭王的人的,但想起初次见面的宴会上,她也是这么胆小发抖的模样,纪伯宰心软了两分,快步跟着跨进门。
一进屋就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嬷嬷不信有刺客,可奴真看见了,奴放心不下大人。”明意泪眼婆娑,长长的睫毛都被哭成了几缕,眨巴眨巴地戳在他的手心,“大人千万要当心啊。”
纪伯宰心虚地望天:“没事的,大人不怕。”
“可奴怕大人伤着。”她仰头,上下打量他一圈,又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
那力道,当真是怕极了失去他。
心里软软塌塌的,他轻叹一声,抱着她揉了揉:“好了,明日就让人去添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