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春色(169)
那句“可”字刚一落出声,姬礼再度追上来,他是极有力气的,只一只手,便又将少女的面颊半捧住,拉着靠向自己。
姜幼萤被他亲吻得头头发昏,又有些焦急,一寸一寸,急促地出声:
“哥哥,色、色.鬼……”
门口还立着那樽佛像,专门镇压从地府出来的小鬼。
“哥哥就是色.鬼。”
此时此刻,纵是被那密伽陀佛捉去、打入十八层地狱,姬礼想,他也认了。
他向来是不信佛的。
他更是不怕佛。
趁着少女微怔间,姬礼忽然一翻身,这一遭,惹得铺天盖地一阵急旋,素白的被褥带动着纱帘,被夜风吹动着,纷纷然落下。
姜幼萤身子一凛。
他的手指冰凉。
“姬礼、姬礼……”
她本就是畏寒,如何受得住这些折磨,忍不住慌忙将对方推开。她的力道落在少年身上,却是软绵绵地,姬礼轻轻一笑,“怎么又不叫哥哥了,嗯?”
“哥哥……”
“方才不是还唤容羲哥哥么?”
她、她再也不敢叫容羲了!
姜幼萤欲哭无泪。
里衣之下,是一件粉嫩的肚.兜,其上绣了一对鸳鸯,正是交颈。
好一番花前月下,春色窈窕。
他不光手掌冰冷,就连指甲盖也是冷的。
姜幼萤忽然想起来,肖德林曾千叮咛万嘱咐,每隔一晚,都要监督皇上喝上一碗药。
如今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她的耳垂几乎要红得滴出血来,试图跳转话题:
“皇上,您这两天,有没有喝药呀?”
定是没有喝的。
要不然,他的手指怎么会这么凉。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句话,男子手指一顿。里衣扯了扯,露出少女圆润的肩头,和肩头上粉白色的带。
他有几分玩味地眯起眼睛。
“即便是没有喝药,哥哥也是弄得动的。”
姜幼萤一下子傻住。
姬姬姬……
姬礼!
少女羞愧难当,她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意思,但姬礼似乎完全误解了她,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他的眼眸很好看,素日里面对其他人时,是清冷自持的,像是一泓冷冽的清泉。面对她时,却又荡漾起一道道春波。
波光粼粼。
月亮倒映在波光之上,碎碎的,一池都捞不起来。
她拼命推搡着他,心中惦念着那院中的佛陀,可姬礼却以为她是欲迎还拒,愈发想要贴近……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啜泣声。
那是个女人的哭声,丝丝如律,怨气森森。姜幼萤吓得面色一白,慌忙扑入男子怀中。
“不、不会是那密伽陀佛,前来捉你了罢!”
她战战兢兢,舌头几乎打了结。
姬礼显然也听见了那声音,微微一拢眉,将她抱得愈发紧。
“不怕,且听听她在哭什么。”
姜幼萤往肩膀上提了提衣带子,屏息凝神。
可那女子只是哭,并不嚎啕,更未开口说什么话。那一阵哭泣声,不像是从院子中传来,倒像是——
“后山林。”
姬礼记得,方才童子引着二人来时,曾路过一片阴气森森的密林。
“阿礼,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对方这一直哭,叫他们如何睡觉呀。
那哭声哀婉、凄切,一丝丝,缠绕在姜幼萤心头。
让她十分慌。
姬礼想了想:“也好。走,我们出去看看。”
穿好衣裳欲出门时,姜幼萤忽然有些胆怯了。
“阿礼,我、我不敢。”
小姑娘猛地一拽回男子的手,整个人站在原地,“我害怕。”
月黑风高夜,若真有厉鬼,以哭声引二人前去,而后剥皮抽筋……
她怕被那厉鬼吃了!
清浅的月色落在少女面容之上,她站在那里,风飘飘,吹起她素色的衣角。
姬礼握紧了她的手,只听着那哭声又阵阵传来。
“阿萤,有朕在,不要怕。”
不知方丈如今有没有歇下,二人不敢贸然去打扰。
况且,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怕了?
姬礼一笑,“朕是天子,是大齐阳气最重的人,区区小鬼,伤不了你我。”
姜幼萤还是不信,站在原地,不肯与他一起走。
他有些无奈了:“她若是哭上一晚上,你我不可能一整夜不睡觉罢?放心,有朕在呢。大不了,朕与你一起死,做一对亡命鸳鸯,好不好?”
小姑娘被他给气笑了,猛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瞎说什么呢!不吉利,呸呸呸!”
她才不要与姬礼一起死。
她要与姬礼一起活着,一起好好得活着。她要看着姬礼洗心革面,成为一代明君,而后名垂千史。
到时候,自己也许能沾一沾姬礼的光,成为一代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