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听舒静柔反复说起舒瑾与卫灵儿,心觉这便是症结所在。
她垂下眼,轻抿唇角:“罢了,三小姐想是一时糊涂才说出这些话,不如回去再好好想一想。”
“姨娘能为你做的事情确实很少。”
“你的婚事,我却绝不会犯糊涂,也不会容许三小姐犯糊涂。”
舒静柔还想再说,王姨娘却别开脸去不看她。
辨清楚王姨娘脸上的失望,她心下难受,无论多少的话皆再无法说出口。
惊惶中,舒静柔站起身来。又看一看王姨娘,见王姨娘越发把脸别过去不看她,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咬唇低声说:“姨娘,我先回去了……”未得到王姨娘回应,不由红了眼眶,咬着唇离开。
脚步声远去。
王姨娘转过脸来看一看舒静柔的背影,眼底浮现愠色。
柔姐儿从前最是乖顺听话,从不会有如此忤逆之言,居然说不想嫁人……
她是几时变成这样的?
王姨娘垂眸,便也是这一两年的时间了。
方才又口口声声提及世子爷和少夫人,只怕是叫少夫人影响的。
旁人如何她不甚在意。
可是她的女儿,绝不能如此无理取闹、任性妄为。
否则,那么多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她养着吕姨娘那两个孩子,不正是为了让国公爷和夫人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善待柔姐儿,能尽心尽力替柔姐儿寻一个好归宿?
王姨娘闭一闭眼。
在这件事上,她不能顺着柔姐儿,必须让柔姐儿早些出嫁才是。
既然是受少夫人影响,便先让少夫人去和柔姐儿说罢。
王姨娘睁开眼,看向面前那一碟桃花糕,长久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
那一日,舒静怡和舒静柔在长街被人讹上、被高焕解围之事,卫灵儿不放心,舒瑾口中同她说无碍,不愿她病中依然所思多虑,私下里却让明行去查了。不过不是查高焕,而是查那对所谓的夫妇。
因没有去问舒静怡与舒静柔,免得她们心慌,查起来稍微费些时间。
那对所谓的夫妇,亦未查出什么大问题。
明行说那一对男女夫妇关系为真,住在西城郊,家中贫寒。
家里有个病弱的女儿。
盯得几天,没有发现他们同有怪异之处的人来往。
且这两个人确无正经的营生,多半平日里便靠坑蒙拐骗讹一些钱财度日。
舒瑾听过明行的禀报,知他们无甚蹊跷,略将此事放下了。
这些事,也暂未说与卫灵儿听。
如是复过得两日。
卫昭放堂后过来扶风院看望卫灵儿。
步入正厅,他走向卫灵儿,笑着将藏在身后的一把海棠花递到卫灵儿面前:“送给姐姐。”
卫灵儿莞尔一笑,接过那捧海棠花道:“多谢昭儿。”
正厅除去舒瑾无旁人在,卫灵儿便不唤卫昭为“枣儿”,唤他真正的小名。
“这海棠是何处折来的?”
轻嗅花香,卫灵儿微笑问卫昭道。
卫昭坦诚回答:“是放堂路上的两株海棠树,我见花开得好,又想姐姐生病,整日都闷在屋子里,于是想折几枝花给姐姐解闷。”说着又问,“姐姐喜欢吗?”
“喜欢。”卫灵儿柔声道。
舒瑾从她手中将那把海棠花接过去,略修剪过花枝,便找来只花瓶供上。
卫昭在卫灵儿旁边坐下来,探过身子伸手去试她额头温度。
卫灵儿笑问:“怎么样?”
卫昭一本正经说:“不烫了,姐姐肯定很快能痊愈。”
舒瑾折回来,也在卫灵儿旁边坐下:“待你姐姐痊愈,一起出门去骑马放风筝如何?”
卫昭满口应下他的话。
卫灵儿则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看着舒瑾。
舒瑾迎上她的目光:“不想去吗?”
“不是。”卫灵儿收回视线,一时没有和舒瑾多讨论这个问题。
直到卫昭用过晚膳被海棠带回雪梅院去休息,卫灵儿和舒瑾也回到房间,她才说:“大表哥,我想着近日总归是不出门为好,免得无端生出什么事情来。”
宫里那一桩事,到底令她生出警惕。
留在府里多避一避风头,在卫灵儿看来大概会好一些。
“别担心,有我陪着你。”
舒瑾手指抚过卫灵儿的脸颊,“何况昭儿说得对,你这些日子都闷在屋子里,待痊愈了,也好出门散散心。”
卫灵儿握住舒瑾的手,掌心覆上他手背:“在府里花园逛一逛也是一样。”
“实不想让大表哥冒险。”
舒瑾唯有道:“可我想要同你去骑马。”
卫灵儿怔一怔,忍不住笑,笑得舒瑾更加无奈,索性双手捧住她的脸,亲一亲她颊边流露欢喜的小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