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位王姑娘在生意上精明能干,又胆敢在众目睽睽下勾引男人,一定是个跟她花宜姝一样既脸皮厚又豁得出去的女子。她也早就准备好了和王玉燕的交锋。
谁知道这姑娘面皮如此薄,被她刺上一句就羞惭成这副模样,看她眼圈红红还强忍着的模样,花宜姝心里啧了一声,要不是情景不对,她几乎要牵住她的手说妹妹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交点钱这事儿就过去了。毕竟我的男人不能让你免费撩拨。虽说你也撩拨不动。
她看待王玉燕的目光认真了些,“王姑娘,我并非有心为难,只是近来大人的手下查出尹无正这人有些古怪,似乎涉及一桩案子,想着你与他有婚约,便来寻你问问。”反正无论尹无正是个什么人,这桩姻缘她都是注定要拆掉的,早说晚说无所谓。
谁料王玉燕听见“尹无正”这个名字,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说得可是真的?宋大人当真抓住了尹无正那厮的把柄?”
花宜姝见她这副样子,再想想去了静尘庵还没回来的安墨,心中一咯噔,“尹无正当真不是个好人?”别啊妹子,安墨可还在尹无正那里没回来呢!
下一刻,花宜姝不祥的预感成真了,只见王玉燕斩钉截铁道:“尹无正就是个恶贯满盈的畜生!”
原来尹无正在归州这片地界确实名声不错,又是一副好相貌,加上除了一个出家的母亲外再无其他牵绊,算得上是个夫婿的好人选。但王玉燕一开始并未考虑过这个人,只因尹无正会功夫,长得十分俊,却又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武夫,她担心自家将来压不住他。
不过就在两个月前,王玉燕外出收账时遭遇歹人,是尹无正现身相救,她才能平安归来,王玉燕见他风度翩翩又温柔殷勤,再想想其他愿意入赘的,要么家世清白但歪瓜裂枣,要么相貌端正但人品堪忧,就对尹无正动了心思。
“那时爹爹只是叫他过来提了一句,他就立刻答应,还说希望立刻成婚。我原本十分中意他,但见他这样着急,心中就起了怀疑。”在花宜姝的目光下,王玉燕苦笑道:“说出来不怕夫人笑话,从小我爹就骂我做事风风火火不够瞻前顾后,怕我早晚有一日要吃亏,可是头一次,我踌躇不前。我当时就想,我相貌平平,脾气也不好,尹无正那样一个人,凭什么甘愿入赘呢?”
王玉燕心里有了怀疑后,就坐不住了,正好她要去外地收账,就让自己那些生意场上五湖四海的朋友帮忙打听尹无正这个人,毕竟此人常年在外,说是游历山河,可谁又知道他在外边都做了什么。谁料这一打听,王家父女都出了一身汗。
原来尹无正早就已经成了婚,还不止一次,有的是入赘,有的是明媒正娶,但无一例外的,他所娶的都是家有恒产的商户女,而往往不到一两个月,岳丈一家就会突遭横祸,要么重病不治撒手人寰,要么外出被山贼所杀……紧接着岳家所有财产就都落入了他手中。然后他很快就会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伤心地”,从此再没有在那个地方现身过。由于他每次成婚的地方至少相隔一个州府,以致于那些女子都被蒙在鼓里。谁也不知他谋取那么多钱财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他的那些妻子都去了哪里。
花宜姝就问:“你如何知道是同一人?也许是同名同姓呢?”
王玉燕摇头,“同名同姓之人那么多,可同名同姓又相貌相似之人绝无可能。更何况,他当着我的面亲口承认了!”直到如今,想起当时的事,王玉燕都不由除了一身冷汗,“他根本有恃无恐,我和我爹压根不知,他成婚那么多次,是怎么避开官媒记录的?我爹去求那位在刺史府做幕僚的表叔帮忙,他却说我们受人蛊惑,说查遍了官府记录,尹无正压根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王玉燕起先是为了洗清自己在花夫人和宋大人眼中寡廉鲜耻贪慕虚荣的印象,但是说到后来,她气得咬牙,这种明知有一头恶狼觊觎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太难受了,“王家如今的家业有我一半的功劳,我真不想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求夫人帮我!”想起花夫人之前冷冰冰的态度,王玉燕心一横,道:“只要夫人肯救王家这一次,王家愿将一半家业奉上。”
王玉燕正要跪下去,却见花夫人一改之前病恹恹了无生趣的模样,搀住她一脸正气道:“没想到尹无正竟是那种人,你放心,大人明察秋毫,我一定会请大人彻查此事,若尹无正真做过那些丧尽天良之事,必定将他绳之以法。”
花宜姝说着,又热情道:“我早就瞧出妹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不要脸面的女子,如今一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