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仰头靠在椅子上,阖眼捏了捏眉心。少顷,忽地笑了。
真是庸人自扰!
不喜,那就不见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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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太上皇打江山时,收服了边境几个小国,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前来朝贡。这项例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从最初的朝贡渐渐衍生出了许多的物质和文化的交换。
因此,随之一起带来的,还有各个邦国的特产、歌舞、杂耍等等,整个上京城热闹得犹如过年。
这日一大早,虞葭就听见下人们到处窃窃谈论此事了,后院有几人是负责采买的,早就已经出门买了趟货回来,还带来了许多外头的消息。
一群婢女围着他们打探,有的还掏出自己的私房钱托帮忙买些稀奇特产回来。
杏儿也听了一耳朵,进门的时候边伺候虞葭穿衣,边说道:“她们都要去凝雪花膏,奴婢也想使点银子让带一盒来。”
“凝雪花膏是什么?”虞葭问。
“北边的芩国盛产药材,有许多花不止能做药材,还能做胭脂水粉呢,其中凝雪花膏就格外出名,听说敷在脸上能让肌肤越来越白嫩。”
“还有这事?”
“是呢,小姐,”杏儿问:“今日您要跟萧公子出门,届时不妨也去看看?”
虞葭点头,瞧了镜中一眼,少女皮肤白皙,一身鹅黄烟云罗绮百花裙,明艳俏丽。
她暗自满意,吩咐道:“去取之前在钦州庙会上买的那只珠花来,我今日戴那个。”
杏儿去了。
平日里虞葭扮演傅筠的外室,基本都是将自己往华丽精致上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有点成熟妖冶。
今日看了自己这身打扮,清清爽爽,一朵粉白珠花簪于头上,更显灵动清纯。
吃过早饭,虞葭就出门。她跟萧泽玉约好了,先在酒楼会面。
今日出门的各家贵女极多,且又是与萧泽玉同行,虞葭索性就丢开了帷帽,就这么带着婢女来到酒楼。
萧泽玉跟人正在二楼走廊处寒暄,似乎两人刚刚遇上。他余光瞥见虞葭进来,抽空招手。
“虞表妹,这里。”
虞葭提着裙摆上楼,等走近了,才发现跟萧泽玉寒暄之人居然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她打量了许久也仍旧想不起来,裴景晏笑着提醒:“上次姑娘差点被撞到的时候见过。”
“哦…”虞葭想起来了:“原来是裴公子。”
萧泽玉好奇:“你们也认识?”
“并未,”裴景晏说道:“只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
他继续道:“在下与这位虞姑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这番话既带着点玩笑,也带着点认真,虞葭面颊微热,福身行了一礼。
“我们且换个地方叙旧,”萧泽玉说:“闻简兄若是得空,便一同坐下喝杯茶。”
说完,他偏头问虞葭:“虞表妹觉得如何?”
虞葭对裴公子印象极好,况且今日是萧泽玉做东,自然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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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傅筠今日忙得打转。
锦衣卫管的范围极广,侦查、逮捕、审问,甚至京城治安也在其内。今日这样的盛况自然少不了锦衣卫的身影。
傅筠一边听各处汇报来的情况,还得跟在皇帝身边一同接见远道而来的邦国使臣。
这会儿他站在三品大员的队列中,侧耳听属下汇报事情,那人汇报完,犹豫了下。
傅筠不悦:“说!”
“是这样,”那人说:“羡鱼姑娘今日跟萧公子一同去了酒楼,在酒楼还遇见了定国公府裴世子。这会儿,他们三人正打算去逛街市。”
傅筠听到裴世子也在,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他旁边站着胖乎乎的吏部尚书,耳朵挺尖,听了这声“羡鱼姑娘”,转头促狭地瞧了傅筠一眼。
傅筠脸不红心不跳,面色从容地吩咐道:“派人护着,有事再来禀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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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葭一心还惦记着之前杏儿说敷脸用的花膏,便提议去芩国会馆看看。上京专门劈出了一条街用来陈设芩国的物品,街上随处可见芩国大眼睛高鼻梁的人,头戴长巾,服饰与大豊迥异。
虞葭在前头走,而萧泽玉和裴景晏在后头慢行。两人曾在江南游历时一见如故,因此隔了许久未见,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上次你说去江南是寻妹妹,”萧泽玉问:“寻到了?”
“并未,只是听说有些消息,我母亲便央我务必将人寻回来。”裴景晏无奈摇头:“可江南这么大,实在不好找。”
“我后来还去了趟雁县,”裴景晏继续道:“本欲顺道去南安县拜访萧太傅,不过后来有事就耽搁了。”
萧泽玉笑,视线往前头一瞟,见虞葭和婢女正在挑花膏,说道:“说起来,虞表妹也是雁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