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46)
云泱也听到了“哧”的一声,她吓得不轻,忙丢开手上那枚刀片。
血色从手背四散蜿蜒,江亦止雪白的袖口已经染红了一小片,她……下手,竟然这……这么重的吗?明明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云泱手忙脚乱将沾了江亦止血的瓷瓶挪到一边,早有准备似的从腰间取出了一团细白纱布。
她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解释……唔、就是,你那日熏的草药我……略微有些印象,所以……想取些你的血……好辨认一下是不是同样的毒。”
那只伤了的手还被她紧紧握着,江亦止看她熟练地拿纱布沾了水帮自己清理手背的血迹。
她仍是先前的姿势,只是身子稍稍往后挪开了些,感受着掌下的温软,江亦止调整了下姿势,整个卸了支撑着手臂的力气。
“……嗯。”
男人半个肩膀的力量倏然落到云泱的手上,她被压的上身往前一趔,握着江亦止的手差点隔桌扑到他的身上。
她稳住身形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江亦止。
男人眉宇微拧,眼里多了丝歉疚:“没力气了,对不住……”
“无妨无妨!”云泱忍着腰腿的酸软,拼着劲提了一口气,“马上就好了!”
人家没有因为她的冒失不悦,还这么好脾气的配合她,受会儿累罢了,也没什么!
她神情专注,又取了一块干净的纱布,绕开江亦止的手指,包住了伤处。
晶莹的汗珠从额上冒出,云泱眨了眨眼,将绳端系紧藏好,小心翼翼地托着江亦止的手放回凭几。
江亦止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看向被云泱包的精细的伤口,偏头闷咳了一声,视线掠过凭几边的瓷瓶和几乎没染上血的刀片,说不清是真心询问还是试探。
“郡主竟然还懂医术?”
云泱僵了一瞬,旋即摆了摆手尴尬笑道:“不懂不懂……”她哪里懂什么医术,这个顶多算是试验。
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飞了回来,两只细嫩的爪子紧紧扒着悬台边沿,歪着蓝莹莹的脑袋一双溜圆的眼在江亦止身上上下的看。
江亦止闷闷笑了一声,视线从蓝宝身上虚虚落到那只被包着的伤手,缓缓点了点头。
眼皮轻掀,他对上云泱视线,嘴角弧度不减:“下次郡主再想做什么事情,不必如此周折麻烦。”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沉缓。
云泱呆呆盯着他看,温柔的眼神仿若深潭,一眼看不到底,更看不见那一汪深潭尽头的东西,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溺毙。
又是一声轻笑,“来日方长,以后郡主想做什么,只管告诉我便是。”
暖风自栏外拂过,轻风吹动两人发丝,别样情愫在云泱内心深处一点点落地生根,冒出欢悦的嫩芽。
*
婚期一点点逼近,闲隐居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进进出出的工匠、仆役把冷清空寂了多年的小院置办的逐渐有了要办喜事的样子。
大红的绸布悬挂的满院都是,喜烛、红帐、喜毯……短短两日,几乎看不到闲隐居原来的影子。
江亦止被满室的喜庆颜色刺的头晕目眩。
索性天色一暗就禁了院里的烛火。
入夜。
一道纤细人影鬼鬼祟祟摸到了闲隐居的寝居前。
院内寂静,不见一点人声。
房门被推开一道窄缝。
……
寝居白日重新布置的时候刚换了熏香,轻烟袅袅,熏的人脑袋昏昏沉沉。
江亦止抬手,懒懒抵住额头。
有脚步声在外间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空气中浮散的女子脂粉香气。
江亦止眼里涌上一抹深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前漆黑一片,视线被完全隔绝开,嗅觉和听觉就格外灵便。
他“听见”来人在床前停住,浓郁的香气从垂着的帷帐外飘了进来。
一只素手从外面将帷帐挑开,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床沿一陷,有人似乎爬了上来。
江亦止轻笑出声。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旋即是一声娇娇软软的柔婉女声。
“公、公子~”声音娇/媚,叫人生怜。
见江亦止再无反应便骤然大起了胆子往他这边凑了过来。
柔弱无骨的手于黑暗中攀上了他的肩。
带着撩拨,一寸寸往上……
江亦止闲散抬手攥住对方手腕,冰凉的指于黑暗中贴上那人的脸,一点点下滑,如同吐着长信的毒蛇,盘踞到猎物喉间。
“闲隐居的宠物已经够了……说说看,你能为我做些什么?”温柔的嗓音贴着女人耳侧响起,在极尽暧昧夜色里辨不明情绪。
女人的呼吸稍显急促:“奴婢若能伺候在公子身前,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