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52)
“明日我们也去会会黑狼寨的二当家。”
听了陆观这话,沈玉书愁眉紧锁。
“我们就在暗室,以沈大人为主,只是听,不干预沈大人断案。”
陆观这么一说,沈玉书没有话来推拒了,只得答应。
晚上没吃饱,宋虔之渴得半夜起来找水喝。州府后衙一整座楼都是接待京官的,宋虔之也不再发烧,今夜是自己睡的,冷得手脚生疼,只想找一杯热茶来喝。
随着宋虔之推开门,一阵寒风倒卷,吹得他两挂鼻水狂流。
“来人。”喊了一声,没人来。宋虔之无语了。看来这州府衙门里,凡事都要自己动手。他左右看看,外面无人值夜,风吹得呜呜的响,也不知道哪儿有人能给点热水,凭着记忆下楼想去厨房。
走到楼梯拐角,宋虔之打了个喷嚏,险些把茶壶摔出去。
夜风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坏了,又似乎只是幻觉。
“嘎吱”一声年久失修的楼板被踩出声音,楼梯墙面上一面镇邪玉镜。
宋虔之左拐,刚踏出一步,迎面不知道撞上了什么,登时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
“啊!”周先大口喘着气,勉强提着的裤带没抓住,硬壮的腿部肌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连忙提起裤子。
“你叫什么啊?!”宋虔之吓得半死,“吓死我了!”
“小侯爷,你把我裤子都吓掉了。”周先无奈道。
“在哪儿添茶水啊?”宋虔之问。
周先:“我怎么知道。”
“你陪我去。”宋虔之哆嗦着说,冷得要死,心说怎么没把袍子裹上。
就在此时,两人同时听见一个缓慢沉稳的脚步声,踩着楼板咯吱咯吱的响。
雪风呜呜地吹,分不清脚步是从上传下来,还是从下往上传。
宋虔之与周先对视一眼,心脏几乎要跳出来,连忙往周先身后躲,但又不知道应该站在他上面一级还是下面一级。
就在此时,两只手同时抓上了宋虔之和周先的肩膀。
一阵魂飞魄散的惊叫响彻整个三层楼,被迅疾的风声吞没。
黑暗中那黑影说话了。
“大半夜不睡觉,你们两个搞什么,断袖吗?”
分明是陆观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
周先:“陆大人您太黑了。”
宋虔之:“你睡觉的时候也穿这么黑?”
待陆观将手中火绒点燃蜡烛,两人才看清,陆观披着他的墨蓝色武袍,敞着古铜色的胸膛,丝毫不惧寒风,冷冷注视着他俩,视线从宋虔之紧拽着的周先那半幅袖子移到他的脸上,继而厌恶地皱眉:“鼻涕,擦一擦。”
☆、容州之困(叁)
宋虔之缩着脖子,没精打采地问陆观:“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呢?”
陆观眯着眼:“搞你。”
“……”
周先哈哈大笑起来,发了善心,低声道:“宋大人口渴,起来找水喝的。”顿了顿,他像是才回过神似的,“陆大人这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陆观往楼下走了两步,回头,“走啊,你不是要喝水吗?”
宋虔之屁颠颠儿跟上去,陆观带着他往厨房去,正是夜深时候,四下无人,灶房的空气里夹杂着炭灰、柴火以及冷油的味儿。
陆观自水缸里打了水倾倒在大锅里,熟练地生起火。
一刹那间,火光腾地跃然照在他脸上。
“要烧一会,上去把衣服穿好。”陆观头也没抬。
宋虔之确实冷得不行,跳着脚上楼去穿衣服,再下来,给冷风来回一吹,彻底清醒过来。
宋虔之挨着陆观身边坐下,伸手烤火取暖。
陆观目光不由自主被他的手吸引过去。
这是一双不常干活的人的手,宋虔之是练过武的,不知道用的什么兵器。陆观心里想,他的手指修长洁白,骨节细而分明,仿佛一管一管的玉笛,很好看。
“真冷。”
“过来。”陆观示意宋虔之坐近,一手搭着他的肩。
这让宋虔之觉得尴尬,偷瞥见陆观神色如常,放下心来,靠在陆观肩前取暖,手往灶台伸,不断互相搓。
“你要出去?”宋虔之感觉陆观这人心思深沉,大半夜穿得齐整地出来,一定不是为了尿个尿。
“嗯。”陆观仿佛有心事。
“大半夜不怕撞见鬼。”宋虔之揶揄道。
“心里没鬼,就是鬼现身也不会怕。”
宋虔之嘴角一勾,坐正身,示意陆观过去点儿。
“带我去,我也想看看,容州城里什么样了。”
陆观有些意外,看了宋虔之一眼,往灶膛里添火。烧开了水,盛在碗里,拿出去凉了不到半刻,宋虔之喝完水跟在陆观身后从州府衙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