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305)
二更时分,倒霉的陆大人第四次被拱醒,额头青筋乱跳,忍无可忍地把宋大人翻了个身。
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三回,陆观才察觉宋虔之脸和脖子都烫得很,陆观喘着气,鬓角滴下汗来,他眉头困惑地紧皱着,探手去摸。
宋虔之受不了地叫,挺起腰贴得陆观更紧。
这儿哪是喝醉了,分明是在琵琶园用了什么药。陆观看他那难受样子,呼吸一窒,不忍心放纵,宋虔之不放手,眼睛半睁半闭,眼角一片红,眼神湿润像是一头鹿。
陆观狠下心从床帐撕了两条布下来,把宋虔之手脚绑在床头床脚,怕是自己前脚走,后脚他会掉下床。
宋虔之起先挣得厉害,被陆观温柔地摸了摸额头,极其迷茫地眨了眨眼,眼角渗出泪来,显然意识不清,腰在床上蹭来蹭去。
陆观拿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放下床帐,使得从外面看不出一丝异样,才将袍子扎好出门。
推门就是一阵冷风,陆观眼神清明起来,让下人去找别院的管家过来,下人去了一会,回说管家不在。
陆观向人打听何太医的住所,下人当然不会知道,只得趁夜去许三的家里,找周先。
幸而周先在许三家中,哪儿也没去,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小侯爷病了?严重吗?”周先在衣服上蹭干手,二话不说带陆观去找人,他原是麒麟卫,对京城里官员住在哪儿都了如指掌。
周先听了陆观的话,登时奇了怪。
“这要是给小侯爷下了药,怎么能就放他走呢?谁送他出来的?”
陆观关心则乱,愣了愣。
“我不认识。”
周先摇头:“只有明日再查,等小侯爷清醒,再看怎么回事吧。其实也不必找大夫。”
陆观也不好说都已经让宋虔之出三次了,看他难受的样子,既然发觉了不对劲,总不能真折腾得他下不来床,太伤身。
何太医这么晚被闹起来,见到宋虔之那样,多的话没说,立刻就去熬药。
等到宋虔之吃了药沉沉入睡,陆观揉着他腕上青紫的勒痕,拇指贴着抚了抚,宋虔之嘴微微撇着,表情显得委屈,却乖顺地以额在他手上蹭了两下。一时间,陆观积了一晚的怒意得到安抚,他心中软成一片,低头在宋虔之满是汗水的额上碰了一下,起身出去找何太医。
☆、剧变(捌)
“这药下得很猛,还好陆大人先让小侯爷出了数次,药里有安神的成分,现在睡得可能不大安稳,不用过于担心,半个时辰后就没事了。”
陆观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他浑然不觉。送走何太医,陆观回来时,见到周先还站在院中等他,周先被他从许三家中叫出来时一脸疲倦,这时抱臂站在树下,神色凝重,显然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观稍站了一下,提步走来。
几乎同时,周先听见脚步,转过脸来,问陆观:“今晚小侯爷上哪儿去了?”
“琵琶园。”陆观跟周先讲了晚上去琵琶园接宋虔之的经过,说起以为宋虔之是喝醉,没有及时发现他被人下药,陆观忍不住内疚。
周先却道:“他们这些贵公子玩的东西,你怎么会想得到。算是小侯爷运气好,被下这种药,他应当会被送到谁的榻上,而不是被平安无事地塞进马车里来。下次再见到送他上车那人,陆大人还认得出吗?”
陆观点头。他当然认得出,当时他还想剁了那人的手。
周先自然不知道陆观想什么,安慰了几句,现在只能等,他一直呆在这里反而会让李晔元的人得知今晚发生了什么。
陆观的意思,也是不用宣扬此事,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人给宋虔之下药,下药之后本来想要对他做什么,为什么那名青年又会打断这个计划,他是无意之间坏了谁的局,还是设局的人之一,只是临时因为某个原因改变了主意。
“明天一早我再过来,今夜就有劳陆大人了。”
陆观道:“是我有劳你。”
周先一哂,觉出陆观话里的意思,没说什么,拍拍他的肩便离开了别院。
管家已经回来,整间小院灯火通明,又已经很晚,陆观对他是宋虔之吐得胃里不舒服,大夫是宋虔之用惯的,才刚送走。
打发了别院的管家,陆观进了门,手掌沉重地关上门,无人听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房中残存着让人血脉贲张的气味,陆观走去打开一扇窗,拧干湿布,屈起一条腿坐到榻上,掀开被子。
宋虔之蜷缩着在睡,眉头紧皱着。
薄丝衬裤已换了两条,他两股又出了汗,那一点儿布料聊胜于无,被顶得老高。
陆观呼吸一沉,用冰凉的湿布擦宋虔之的脖子,顺着脖子往身上擦,不知碰到了何处,宋虔之发出猫叫一般的细吟,无意识地翻过身,在陆观的腿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