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232)
“秘书省向来不能插手官吏调动。”
“是嘛。”宋虔之郁闷道,“我可以去求秦叔,求李相,再不济找一下御史中丞,那老头虽很难搞,但他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觉得李相是个突破口,他对刘赟的事可能不会反对。”
陆观神色复杂地看宋虔之,但没说什么。
而宋虔之困得接连打哈欠,索性枕在陆观的腿上睡了一会,马车停,陆观抱着宋虔之下了车。
“地方小了点,暂且住着。”
陆观示意拜月无需多说,把宋虔之抱进小院,屋子是早收拾好的,宋虔之被放到床上,就抱着被子滚到床里去了。
陆观嘴角弯了一下,出去洗手,看见院子里木盆中游着一尾鱼,拎出来亲自刮了鳞,掏去内脏,洗净,片成片,以蛋清裹了之后,炒料下油锅。
闻到饭香宋虔之就醒了,呆头呆脑地站在门口,整个小院飘着鲜香麻辣的味儿,还炖了鸡汤。
宋虔之几乎留着口水上的桌,风卷残云地饱食一顿,昨天到今天都没好好吃过饭,这一顿吃得肚子滚圆,走路都能听见肚子里的水响。
饭后宋虔之瘫在檐下摆的一张躺椅上。
“别躺着。”陆观过来半抱着将宋虔之弄起来,让他站一会。
雨下得淅淅沥沥响。
宋虔之东倒西歪地往陆观身上靠,两眼放空,琢磨明天散朝之后先去找李晔元,还要去找一下杨文。
突然,宋虔之跳了起来。
陆观疑惑地跟进屋,见宋虔之铺开纸,卷起袖子就在灯下奋笔疾书起来。
陆观过来看。
宋虔之解释道:“给沈玉书去封信,问问春耕的事,还有粮,答应给容州的粮得让户部送过去。”
陆观抱臂站在宋虔之的身后,看着宋虔之伏案狂书的样子,若有所思。
宋虔之写完,出外让小厮去送。原来在安定侯府时,分在宋虔之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被拜月带了过来,当时周婉心进宫就没回在夯州的住处,拜月打听到皇上要回京了,便让下人们都收拾妥当,先一步回了京城,只在夯州留两个人留意周婉心是否从夯州州府衙门回去,到京城以后,拜月从安定侯府带了些自己人出来,租下这间小院先住下。
“你那两个贴身的丫鬟,心都细。”
“拜月心细。瞻星一回来就找周先去了。”宋虔之洗好笔往架子上一挂,揶揄道,“女大不中留。”
“瞻星是个好姑娘。”
宋虔之叹了口气:“都是好姑娘,她俩陪着我这么些年,总要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周先……”宋虔之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知道,周先曾经与柳素光结下孽缘,柳素光绝不会善罢甘休,美丽动人的女子本就危险,何况柳素光还是个精通秘术的高手,要是周先不能与柳素光做个了结,就不会是瞻星的好归宿。
当夜在陌生的小房间里,床板硬得宋虔之翻个身都听见背脊咔擦咔擦响,他四肢百骸中流淌着过于疲累积攒下的酸痛,不断在被窝里伸展手脚。直至被浑身滚烫的陆观压在身下,总算老实了。
半夜里宋虔之哼哼唧唧起来找水喝,两股战战,站一会儿就受不了地坐在凳子上。
他没有点灯。
窗外很静,随着宋虔之推开窗的动作,湿润清爽的空气扑进屋里,将那股让人面红耳赤的气味散去。天空泛着一层青亮,丝丝缕缕的云恍如神仙飘摇的长髯。
宋虔之钻进被窝里,他浑身寒凉,没有去抱陆观,缩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不片刻,陆观的胳膊搂过来,将宋虔之按在了肩前,下巴贴着宋虔之的头,无意识地以唇蹭了蹭他的额头,丝毫没有醒来。
男人身上的气息很温暖,宋虔之的小腿贴着陆观的小腿,脚趾头顽皮地动了一会,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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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来之前宋虔之已经想好怎么说服李晔元,一时间反而愣住了。
李晔元笑道:“刘赟曾是故太子的骑射师傅,文韬武略颇得先帝赏识,如今朝中人才匮乏,只有勉强他出山了。”
宋虔之干笑道:“是,那就有劳相爷了。”
接着便是陪着李晔元用茶,宋虔之斟酌片刻,道:“前些日子,皇后殡天,相爷可进宫去过?”
李晔元道:“已由礼部安排,近日便要将皇后移入陵墓。”
“我听母亲说,皇后的尸身就在夯州被焚化,带回京城的?”
李晔元缓缓抬起眼:“是。”
“不知道礼部拟定将皇后的骨灰葬在何处?”
李晔元道:“听说要移入妃陵。”
宋虔之眉头一皱,未及发问,就听李晔元继续说:“先帝的原配皇后,也被移入了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