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109)
进门还要往前走到院中,露天之下,一张桌案可坐四个人,每个烤架同时为三张桌案的客人烤肉。
每人面前俱是一只海碗,两个菜碟,一只碟中以数十种香料研磨成粉,调制而成,香气扑鼻,另一只碟则是京中常能吃到的酱碟。
肉中烤出的油不时扑在尚有明火的炭上,滋滋作响。
一面烤肉,一面喝酒,兼已是冬季,店主院中栽种不少品种的梅花,枝影横斜,起风之时,梅花瓣翩翩起舞,偶或沾在菜肴上,则别有风味。
当地人说话大声,带着浓浓乡音,宋虔之只能听懂一部分。
他先吃了油鸡,倒是没那么饿,却又抵挡不住美味,还在不停往嘴里塞肉。
“你们发现没有,这里好像没太受到和黑狄作战的影响。”宋虔之道。
风平峡一大半在孟州界内,孟勤峰兵败在风平峡下游,刨开路上的三天,黑狄如果用兵神速,应该已经到孟州以东的郊州,一旦郊州燃起战火,孟州不会没得到半点消息。
而店中一口孟州口音的普通平民,俱是言笑晏晏,尽情享受着美味与美景。
“老板秘制的梅子酒,去年泡的,尝尝。”陆观分给宋虔之一杯温酒。
宋虔之喝了一杯还想要,连喝四杯才满足,捧着杯子,脸色微微发红,呆呆看着陆观。
陆观匆匆看一眼宋虔之,脸通红,给周先添酒。
穿梭矮案间的一个小二跪坐在莲花垫上将肉片夹入客人碗中。
宋虔之就那么看着陆观,肉也吃了一肚子,回去时站都站不起来。
回到客栈,宋虔之就往床上倒,被陆观一把拽了起来,从身后搂着他,一只手揉他的肚子。
宋虔之眼睛一突,连连摆手,呼吸都乱了,险些吐出来,缓过一口气,宋虔之叫苦道:“别动我。”
陆观嘴角带着笑,把他从床上半抱起来,令他站在床前,去打水来给他洗脸。
等到口也漱了,宋虔之才稍微觉得好些,和陆观在一个盆里烫脚,宋虔之抬起一只脚往陆观脚背上踩,陆观提脚躲开,把宋虔之的脚扣在脚掌之中。
宋虔之皮光肉嫩,在家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又常常弄来药材给他泡脚,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专门找师傅来修脚。
陆观的脚比他的脚大一圈,脚底与拇指都十分粗糙。
宋虔之低头望着脚盆,颤动不已的水面上倒映出他发红的脸。
趁陆观不备,宋虔之提起脚就踩在他的脚背上,得意大笑起来,冷不防动作太大,整个人朝后仰倒下去。
陆观神色一变,伸手抓住宋虔之一条胳膊。
登时两人抱在了一起。
宋虔之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喝醉,只觉得靠在陆观肩头便浑身发懒不想起来,他侧脸滚烫地贴着陆观的颈窝,听见好大一声吞咽。
陆观把宋虔之抱着,不敢松手,松手宋虔之就要栽到脚盆里去,也不敢乱动,偏偏他心跳如雷,生怕被宋虔之听到,更为头疼的是,那鼻息撩得他下面硬了。
一时间陆观尴尬无比,不住深吸气,尽量不去看宋虔之喝醉了发红的耳壳,心里却自动补充宋虔之白皙俊朗的模样。脚背还被宋虔之踩着,宋虔之动了一动,似乎是想坐回凳子上。
陆观手贴着他的腰,两手相扶,发力,便将他送回凳子上坐好。
“你……我……”陆观结巴道,“你小心点,再掉下来就喝洗脚水吧。”
好在宋虔之没再瞎玩闹,只是一脸呆呆的茫然坐在凳子上。
陆观拿不准这小子是在整他还是真喝醉了,洗完脚,把宋虔之的脚捞到腿上来,给他擦干,手里摸着宋虔之温热光滑的皮肤,不禁又有点走神。果然是个从小受宠的少爷,养得一张皮白得发光,脚上也没什么茧,腿毛有一些,不扎手,反而柔软可爱。
宋虔之双手垂在身前,眼睛闭着,像在打盹,一只手摸鼻子,脚在陆观的手里动了两下。
陆观猛然回神,满脸通红地把宋虔之的双脚擦干,抱到床上去。
收拾完一切,床上宋虔之已睡得均匀地打起了小呼噜。
陆观抱着被子在床前挣扎半天,下定决心,往地铺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往宋虔之身边一倒。
过了一会,陆观侧过头去看宋虔之,对方睡得很熟,他一只手将被子牵开,盖到宋虔之的被子上面,伸过一只手去,以极轻的动作,将宋虔之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陆观缓慢地吁出一口气,闭起眼睛,安心地睡了。
宋虔之继续打着小呼噜,边打小呼噜边睁开眼,看到面前陆观刚毅英俊的脸,突然就想亲上去,不亲嘴,就亲一亲他的鼻梁。想了想还是算了,死鸭子嘴硬,他不整得陆观提鞋倒追这么多年风月场就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