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宠妃+番外(149)
陈大良很不满地瞪了宋枝落一眼, 转身面对着陈天磊,摸着他瘦弱的脸颊, “磊儿的病能治好,杀几个人又何妨?”
那语气, 荒唐可笑,变态至极。
“那为什么要杀八个中元生人?”
“因为啊……”陈大良浑浊的眼神并不聚焦,虚望着前方, 声音闷得像从胸腔发出, 低喃道:“大佛底开, 以魂献祭, 中元之命, 七骨连心,病皆散尽……”
一字一句,宛若招魂的语咒。
青天白日下, 仍充斥着无端的阴森和诡异。
陈昌才站在他旁边, 后背冷意顿生,不由地搓了搓手。
宋枝落皱眉,“这是南歧邪术?”
陈大良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听见宋枝落的声音冷漠凌厉, “你怎么会知道南歧邪术?”
陈大良眼神闪躲了一下,就在他咬着牙不说话的时候,陈昌才沉痛地叹了口气,质问道:“大良你的腿不是说治不好吗?如今怎么……突然就好了?”
宋枝落端详着陈大良微妙的表情, “是不是有人找过你?”
如果陈昌才说的不假,那陈大良不可能无缘无故好起来。
房明逾重重一拍惊堂木,威风堂堂地呵道:“大胆罪犯陈大良,你罔顾人命,罪不可赦!还不如实交代?”
陈天磊扯了扯陈大良的袖子,低声劝道:“爹,不要一错再错了。”
陈大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老态的脸上有些松动,可就在他嘴巴翕张时,一把短刀迅疾地从他的喉咙处划过。
一瞬间鲜血像泉涌喷溅,将灰白的地砖染了红。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等宋枝落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景离抱在怀里,衙门里的侍卫全部拔了剑,神情间全是紧肃。
景离垂眸,替宋枝落拭去额前溅到的血滴,绷着声音问:“没受伤吧?”
宋枝落摇头,神色凝重地看向奄奄一息的陈大良。
他倒坐在轮椅上,颈间的血还在不止地往外冒。
陈天磊跪在陈大良手侧,声音无助又颤抖:“爹……”
“磊儿……答应爹……要好好活下……”
话还没说完,陈大良吐出最后一口血,彻底没了呼吸。
在衙门外围观的人群见此情形,又惊又怕,纷纷想远离,却被房明逾的一声令下堵了去路。
“封锁衙门,给本官抓住行刺之人!”
很快渝州府衙就被层层包围,戒备森严。
陈天磊像失了神,呆滞地抱着陈大良逐渐僵硬的尸体。
宋枝落看着他,想起那日在破庙,慌乱中她曾触过陈天磊的脉搏。
很乱、很慢,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般。
陈大良妄想用邪术来治好陈天磊,可事实是他的病,从未好过。
可陈大良至死,都不知道他的无知,有多荒唐。
宋枝落蹲下身,用绢帕包着那把掉在地上的短刀,缓缓捡起。
刀刃锋利,浸在血泊中。
只是在宋枝落看见刀柄的花纹时,瞳孔微缩,唤了声景离,“王爷,你看。”
景离闻声走来,视线落到宋枝落指的图案时,眸色变暗。
银质刀柄上刻着一面旗帜,凛着寒光,映进两人的瞳孔。
宋枝落眼底溢出一丝阴寒,问道:“这是胜利幢?”
“是。”景离指腹抹过阳刻的图案,嘴角却噙起一抹笑,“这是要向本王宣战了吗?”
说着,景离抬眼,冷然地朝衙门外看去。
但目光所及,风平浪静。
陈大良下葬那天,阴云密布,但没下一滴雨。
陈天磊从屋里抽屉里拿出一只白瓷瓶,递给房明逾,“大人,这是我爹一个月前带回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治好我爹腿的药。”
房明逾一愣,有些惊疑地看向陈天磊。
陈天磊苦笑道:“我是病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爹……因为我杀了那么多人,我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顿了顿,陈天磊转向陈昌才,歉疚地说:“村长,我会搬出陈家村的。”
陈家村因为佛像案,沦为世人口中的鬼村,避之不及。
陈昌才拍了拍陈天磊的肩膀,话到嘴边,只剩下两个字,“保重。”
……
宋枝落写下行案的最后一个字,感觉肩膀酸涩得要命。
下一刻,肩头倏地覆上温热的触感,然后是不轻不重地按揉,舒服得宋枝落眯起眼,像只懒散的小猫。
“别太累了。”景离磁性的声音从宋枝落的耳后传来,又惹得她微不可见的一阵颤栗。
宋枝落靠在景离的胸膛上,举着写有徐文波资料的纸,懒洋洋地问着身后的人,“王爷,徐氏是怎么回事?”
她只知道德妃尚在的时候,徐氏是连王氏都要敬畏三分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