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宠妃+番外(138)
景离笑了一下,兀自走到桌边,不紧不慢地揭开酒壶,拿出两个倒扣的杯子斟满,取其中一杯推到景湛面前。
“景湛,来世投个寻常人家吧。”
景湛松开手中的木棍,撑起身走到景离对面坐下,低头看向眼前的酒。
是壶清酒,澈得可以映出他一败涂地的模样。
景湛笑而不语,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眉心一展,仰头将酒灌入喉中。
酒滚过喉咙,有点呛。
景湛放下酒杯,“景离,我是输了,可你也未必赢。”
景离冷眼上挑,示意他继续说。
景湛舔了舔唇角上残留的酒,眼神微紧,“景离,你我生在帝王家,从出生就是父皇手里的棋,你是白子,我是黑子,只能以输赢告终,这是我们的宿命。”
顿了顿,他抵着牙关嗤笑一声,“这盘棋,还没下完。”
景离往后一靠,睥睨着景湛,“倘若真有来生,希望不见。”
景离走后,景湛抬头望着房内唯一一扇狭小的窗户,光线像是被分割成为了很多道,微弱地投射在他脸上。
直到那双眼睛缓缓阖上,身体慢慢倒下。
口中溢出的鲜血没过地上的四个字。
魑魅魍魉终究抵不过内心无限放大的贪欲。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心中为恶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回头是岸。
佛看世人,是一场浩劫。
世人看佛,却是一场虚幻。
景湛在宗人府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祁胤帝听到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摆摆手,命令刑部去收尸。
与此同时,贤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引得宫内一阵唏嘘。
因为不过半月时间,四妃里就有两位被打入冷宫。
贤妃一袭白衫,金银首饰被摘空,身上空落落的,素面朝天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皱纹。
直到冷宫大门开启又关上,她抬眸去看来人,空洞的眼神才有了聚光。
却是恨之入骨的光亮。
“你给本宫滚出去!”
“呵,还自称本宫呢?你现在连外面的宫女都不如。”
凝妃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箍着贤妃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你也有今天。”
贤妃呼吸有些不畅,脸涨得有些红。
“从前不是耀武扬威吗?不把我当人看?嗯?”凝妃精致的眼眸里迸出无尽的恨意,“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额……你……放开我……”贤妃抓着凝妃的手臂,却使不上劲。
下一刻凝妃狠狠地将贤妃甩在地上,贤妃的头磕在地上,破了个小口子,流出的血刺红了凝妃的眼。
“我当年只是个秀女,只是阴差阳错地被皇上宠幸了一次,你却一次又一次想要我的命。”
凝妃忆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指尖掐进掌心都未觉丝毫。
没人知道她怎么忍下来的。
贤妃这么多年仗着背后的家族势力和景湛的太子之位,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凝妃差一点死在她的折磨里。
贤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凝妃一巴掌打趴在地,“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说完,凝妃站起身,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就等着烂死在冷宫吧,没人会来救你的。”
正欲转身离开,凝妃像是想到什么,居高临下地看向贤妃,“忘了告诉你,景湛死了,就在昨晚。”
贤妃睁大了眼睛,直到眸里的光亮消散殆尽。
宋枝落颈上伤口结痂的那一日,景离带着宋枝落去了长定殿。
元禄死后,长定殿只剩景弈一人。
禺角上挂着的两盏孤零零的破灯笼,风一吹,摇摇欲坠。
第69章 六十九 拥吻
景弈执着扫帚, 在清扫殿前雨打下的落叶。
他身形消瘦,弯腰时脊骨分明,腰间系着的玉葫芦在白色锦袍的衬托下很显眼。
听闻细微的动静, 景弈抬起头,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淡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景湛死了,你应该知道。”
景弈动作一顿, 然后点了点头,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快意,“嗯, 知道。”
“本王听说, 父皇有意放你出宫?”
景弈闻言, 思及三日前祁胤帝传他入殿的情形, 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我出了宫又能如何?不过一个废人。”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被风声卷着,消散在一阵翅膀扑棱的声响中。
宋枝落抬眸看去, 盘根错节的广玉兰树下停了几只灰白的鸽子, 在树根处悠闲地来回踱步。
只是在宋枝目光触及鸽子的腿时,眼神一点点暗下去。
她偏头问:“这是王爷养的鸽子吗?”
景弈瞥了一眼,“嗯, 无聊的时候养的,但那几只小家伙不听话, 总是飞到别处去,只有饿了才会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