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荡漾在他茶白色的衣摆上，长安仰头望月，眼里水泽隐显，莫名显出几分荒凉意味，攥着画轴的手也愈收愈紧。

许久他才慢慢松开手，眼里一片冷冷清清。

我如你所愿放了她，你也得如我所愿留在我身边。

第142章 份内之事

云渡村虽然荒凉，景色却还不错，村子依山而建，山极高极大，似有云雾绕山而行，云渡村也因此得名。

季姜早起醒来便闻外面鸟啼清脆，推窗望去，后山郁郁葱葱，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她心下感慨，若不是着急去给脸上这副面皮办路引户籍，就这样在这里终此一生也很好。

不过很快，她看着许少卿端着药碗徐徐走来的身影便直接断了心中想法。

她差点忘了，她后头还跟着一个尾巴呢。

喝了药，许尾巴替她摸了摸脉象，休息了一夜，脉象已平稳了许多。

季姜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直到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她才急急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许少卿轻轻摇了摇头，浅声道：“还需再休息一日。”

季姜愤愤收回手，他说得轻巧，她可等不下去。

长安那个性子，她留的那副画最多救那个姑娘一命，其他的话他是半分都不会听的。

她得赶在他之前到衡阳办好户籍，隐于茫茫人海间。到时天高水长，任他手眼通天也寻不到她。

季姜郁郁寡欢，垂着眼眸半分不想搭理人。

之桃倒是难得的玲珑心思，开口提议道：“姑娘去不了，奴婢可以去啊！这里离衡阳不远，两日我便能回来。”

季姜蓦的抬起头，眼眸都亮晶晶的闪着光。

这倒是个好办法，皇兄见过之桃，又有她的贴身玉佩做信物，想必是万无一失的，只是她一人去太过危险。

季姜思虑再三，眼眸微转，上下打量了眼许少卿，正想开口。

许少卿似是看出她心中想法，已赶在她之前沉声道：“你胎像不稳，我不能走。若是再见了红，就不是小事了。”

他说得极其吓人，季姜被他唬住了，只能寻求别人帮忙。

好在老翁是识得去衡阳的路的，他虽不会骑马，但家中有辆牛车，就是慢了些，不过也比干坐在这里等着强。

这可算是合了季姜的意了，她拿出荷包要付老翁酬金，毕竟是麻烦人家一场，白吃白住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不料老翁却笑着推了，说道：“公子之前已经给了许多银子了。”

季姜拿着荷包的手蓦的愣住，下意识转头去看他。

许少卿立在日光中，眉眼有些朦胧，见她望过来浅浅一笑。

季姜心忽然漏了半拍，这个笑……太过熟悉了，好似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

天色渐晚，套好了牛车，之桃这便要与老翁出发了。

季姜放心不下，又细细叮嘱了她几句，之桃也不管听没听清，只管点头应下。

她这么有把握，季姜就更忧心了。

不过再忧心，之桃也是要走的，季姜和许少卿直送到了村口。

沉沉暮色里，牛车缓缓驶离视线，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直到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了，季姜这才不舍地收回目光，冲着许少卿轻轻开口，“谢谢。”

许少卿闻言微微一笑，看着她颇有几分意味深长，温声回她，“份内之事。”

第143章 之桃的心事

衡阳乃是衡王的分封之地，先帝登基之后他就离了都城远居于此，从此不管朝中事。

若不是为着靖王逼宫一事，他可能此生都不会踏进都城半步。不过他对他这唯一的妹妹还是很是疼爱的。

即是她的贴身侍女，又拿着她的玉佩，不过区区两份户籍而已，对衡王来说举手之劳。

衡王不疑有他，两份路引户籍不过一刻钟就办的妥帖齐全。

衡王又细细问了之桃一些问题，无非就是她与新驸马可好一类无关紧要的话。

季姜早有准备，之桃按照她吩咐的一一回了。

衡王这才心满意足，放她离开。

之桃转身随侍女出王府，外面日头极大，照在她的浅色裙摆上，连上头绣着的芙蓉花都清晰可见。

她走着走着，看着裙摆上翩跹起伏的芙蓉花，伸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两份户籍，突然眼里就盈出泪来。

从他说他爱吃芙蓉酥，她的所有裙裳上的绣花都改成了芙蓉花。

老翁一直候在王府外面，见之桃眼眶红红地走出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上前询问。

之桃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老翁是猜不透姑娘家的心思，叹了口气，去拉停在一旁的牛车。

一路上市集喧闹，之桃却恍如被隔绝开了，坐在车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