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芙蕖(193)
她站在石头上拿着削尖的竹竿,聚精会神的模样,宽大的两袖直搭到肩上,露出藕白地两截小臂,倒像是个行家里手。
瞅准了时机,婉婉突然对准水中猛地一扎。
然而鱼是不知扎到没有,陆珏只看见她动作过大,脚底一个不慎打了滑,顿时扑通一下子滑坐进了水里。
竹竿敲在石头上,哐当一声巨响!
陆珏眉尖抽动,当即与钟牧齐齐从桌边起身,两人下意识相视一眼,脚下往外头去的步子强硬地互不相让。
但赶到水潭边时,宋眠已经将婉婉拉起来。
婉婉在石头上站稳脚跟,谁知扭过身一打眼就看见主人家也在,更觉失礼得很,双手背在身后很不好意思挪动脚步。
“夫君……”
婉婉小小声地冲陆珏唤了句,又使了个眼色教他同主人家别过来。
那目光钟牧也看见了,当场怔忡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了,小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她也只当他是个陌生男人,如今是应该避嫌回避的。
一念及此,钟牧眉间几不可察地蹙起轻微的痕迹,借取东西挪开了视线。
这天傍晚打湿了衣裳,宋眠带婉婉去换了身自己的衣物,她穿着简单的布艺坐在桌边,几人一道用晚膳时,倒很有一家人的氛围。
钟牧拿了酒来招待二人,婉婉不胜酒力,陆珏难得随和奉陪饮了几杯。
晚上就寝,她还忍不住同夫君感叹,说当地人真是极其和善好相处,又那样热心,与盛京那些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陆珏隔着昏暗的光线眸中无奈,到底没有说话。
翌日清晨日光刚从山间冒头时,几人便已出发前往半山腰,婉婉体力不支,后来还是被陆珏背着走,她觉得不好意思,特别是看宋眠步伐轻快时。
钟牧并没将二人送到钟父钟母的坟前,在岔路口便与他们分道扬镳。
直瞧着两个人走进了树影间,宋眠才问他:“真的决定了,不再多留她些时日吗?”
钟牧低声道:“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何必呢。”
他身后的包袱里并不是打猎的弓箭,而是随身的长剑,他再转身提步,也没有往林子里去,而是山下。
宋眠一直目送他走出去几步,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次还会不会再回来?”
钟牧脚步稍停片刻,而后淡声道:“不会。”
*
从汀山回来后,婉婉心头好似有只无依无靠的小船终于靠了岸,有了归处,她得空在当地寻了工匠,仔细将父母兄长的坟墓重新修整了一番。
修整期间又路过一回小竹林,只是见院里没有人,婉婉也就没有再去打扰。
九月份的灵州已然开始入秋,春困秋乏,天气转凉便越发容易惹人倦怠。
陆珏午间出门一趟,回来踏进屋里,便瞧着婉婉沐发过后,裹着薄薄一层锦被正窝在藤椅上小憩。
被子大半都掉在地上,剩下小小一角,捂不住小丫头整个身子,露出底下一双白嫩的玉足和光洁的小腿。
陆珏走过去将打开的窗户关上,而后坐在藤椅边,握住姑娘家纤瘦的脚踝放到腿上,大手触及那一双珠圆玉润的小脚丫,不由得放在掌心捏了捏。
婉婉在梦里都怕痒的很,加上男人手劲儿大,捏得她脚心有点酸酸的疼。
睁开眼,垂眸瞥见男人正低头,温热的唇落在她被风吹得发凉的脚踝,婉婉下意识想抽回来,却被握得更紧,羞得忙抬起小脚在男人怀里挠了挠。
“夫君……你做什么呀?”
陆珏眸色有些暗,非但没有起身退开,反倒张嘴咬住她小腿上一块嫩肉,齿间稍用了点力,轻而易举就在小丫头身上留下个红红的牙印儿。
婉婉疼得眼尾染了红,两泪汪汪地瞧着面前欺负人的坏男人,越发气坏了,见他直起身来,干脆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地,越发显得软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陆珏闻言勾了勾唇角,后腰惬意靠着藤椅扶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块痕迹,不一会儿便沿着膝盖顺势蜿蜒而上。
他知道她怕痒,“天这么凉,看你下回睡觉还记不记得关窗盖好被子。”
“不就这一次嘛……”婉婉哭笑不得,在被子里扭得像是条泥鳅,受不住了,只好踢着两只小脚蹬他,“好了,我记住了还不行嘛,夫君你快停手!”
她从被子里露出头来,披散的鬓发蹭地乱糟糟,脸颊也红彤彤。
陆珏垂眸掩去笑意,抬手拉过被角,将小丫头的小腿连带小脚一并包裹起来放在怀里,问起她修整钟家陵园的事。
婉婉其实已经都着人弄完,算算两人前来灵州已有不少时日,是该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