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酒(68)
“不是的。”这点,姚舜玉毫不迟疑的否认,“殿下并不知你在鹿鸣院,此事与他无关。是柳不辞,他让我想办法驱除你们身上的焚溟偈,这才偷偷将你藏在这儿。而教你运气,纯属我个人所为,是我自己想要帮你。我们都没有恶意,不告诉你和殿下,也完成是为了……”
说到这儿,姚舜玉顿下话语,目光闪烁了一下。
“为了什么?”素菀追问,她不想再被糊弄了。
“你本该为剑祭命陨平山,但你现在活着,就是对殿下最大的威胁。”话有些伤人,姚舜玉想了想还是说了,“所有人都认定天罚剑的修复是用被祭剑之人的性命换来的,如果你还活着,就会有人质疑天罚剑,质疑殿下。殿下在朝中腹背受敌,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而你,是能重伤他最好的武器。”
姚舜玉知骗不过素菀,全部坦白。
他和柳不辞都是萧衡招收的门客,不管做什么都以太子府为重。
所以他帮助素菀,实际上也是在为萧衡。
此时,素菀紧抿着唇,呆立在那一动不动。
她似在想什么,冰冷的脸上找不出其他情绪。
沉寂片刻之后,她静静开了口:“如何控制体内力量的办法,我已知道。焚溟偈要如何解?”
姚舜玉打量着她的脸色,缓声说:“这个,我仍在研究。这是西域毒咒,若有药能解,恐怕也得亲自前往西域一趟。你放心,待我在陵昌的事情都办完,便会启程西域,为你和殿下解咒。”
素菀抬起头来,也将他望着:“方才我语气有些鲁莽,还请见谅。”
“无妨。”听到这句话,姚舜玉顿时松了口气,后又问,“你刚才去了哪里,为何这么久才回?”
煎药的功夫,他曾过来找过素菀,却不见素菀踪影。
素菀坐下来,用香勺拨弄炉子里的灰,说:“刚才去了泽宫,我看见你们陛下被人重伤,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姚舜玉闻言,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皇帝寝宫。
萧帝昏迷许久,终于苏醒过来。
从泽宫回来,萧衡便一直守在床边惴惴不安。
他还未开口,另一边的萧赢便抢先说话:“父皇,你醒了?父皇,儿臣本来是要抓到那个刺客了,可是安王府无故走水,我心急赶回,把事情交给了皇兄处理,结果皇兄直到现在都调查不出个所以然!”
萧帝刚醒,脑袋还不太清醒,结果一睁眼就听见萧赢说了这一大通,烦躁地蹙起眉头。
安王府的火已经灭了,火一灭,萧赢就急哄哄的进宫来了。
萧帝躺在床上,闭着眼深深换几口气,缓和一些之后,方道:“太子行事一向谨慎,他自有考量,此事就放心交由太子去办吧,其他人不得插手。”他睁开眼,苍老的目光看着萧衡,再次确定,“寡人相信,太子一定会给寡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边上萧赢接着又说:“还有天罚剑,泽宫里出现了两把天罚剑,皇兄这又是作何解释?”
这也是萧帝所见,所以萧衡无话可说。
然而萧衡正要请罪,便听萧帝开口:“唯一的天罚剑好端端供奉在后殿,何来安王说的第二把天罚?那等混乱之下,你莫不是看走眼了。”
萧赢闻言一顿,目光幽幽看了一眼萧衡。
在听到黑风传来消息说萧衡还备有跟天罚剑一模一样的假剑之时,他原本也不太相信。毕竟萧衡那样循规蹈矩的人,怎会私下铸造假剑。可当他闯入泽宫之时,分明看到石柱上插着一把剑。那把剑与供奉在高台上的天罚,一模一样。
萧帝也在场,不可能不知道,可此番……
心里怒火中烧,强忍不发,萧赢低下头,咬牙切齿:“是,也许……是儿臣,看错了!”
萧帝摆摆手,想要清净休息,摆摆手让他出去了,却留萧衡在身边。
待到萧赢走后,萧衡跪在地上,将天罚剑之事一五一十坦白:
“父皇,儿臣有所隐瞒。儿臣不忍以人祭剑,所以暗中找铁匠按照天罚剑的样子仿造了一把。后来,种种原因,平山剑祭还是如约举行,儿臣带回来献给父皇的也是真的天罚剑。后来迎剑那日,儿臣护送天罚剑到泽宫,却意外丢失了神剑,这才出此下策先用假剑代替,可我的属下在取剑之时不慎将剑落入贼人之手,这才酿成大祸!儿臣擅作主张欺瞒父皇,还害父皇手上,罪无可恕!”
萧帝沉默了片刻,伸出手,轻轻抚摸他低下的脑袋:“衡儿,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怀仁慈。作为储君,作为君王,很多时候,仁慈反而坏事,你有自己的考量,但也该为这天下考量。倘若世人知道天罚剑有假,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