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春(258)
青年垂眸,轻笑,“或许。”
不过短短数日,消息再一次被散布出去。
仍是沈栖棠拟定说辞,请了万象楼的几位说书先生,道是,“有人说那被幽居冷宫的三王爷,虽已心灰意冷,只闭门读书,但先帝祭辰,他这嫡子也想去灵前尽一份孝心。谁知宫里那位却死活不肯,明明都已经是个束手就擒的阶下囚,也不知道那帮人究竟在心虚什么……”
至于百宝斋那边,悄然送出去的传闻却是这么说的,“一个是皇后所出,是名正言顺的嫡皇子,而另一个,却是占了母家便宜才飞上枝头的庶皇子。一个就算被软禁,也知道仁孝的道理,而另一个,坐在那般显赫的位置上,却只知纵情声色,残暴不仁。相形见绌,如何能不心虚?”
这两道传闻在王都之中愈演愈烈,众人想起当初三王爷被幽禁的理由,也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再加上有些好事者本就与沈栖棠交情匪浅,在前面开了个头,领着坊间纷纷为三王爷与沈家鸣起不平来。
甚至还有些戏楼,索性将沈栖棠认罪跳祭台一事暗藏进了戏折子,从“因心爱之人移情别恋蓄意报复”,变成了“为护家族太平而忍辱负重”。
没人刻意指使,居然还猜对了不少。
晌午,沈栖棠不在锦鸾宫。
百岁盯着春日的花树,低语,“这些话在有些人心里太过刺耳,只怕这些义士要受苦了。”
就算皇帝没空管,太后和柳家也绝不会任由众人“诋毁”。
太妃低笑着,摇头,“他们越想去堵,这悠悠众口就越不肯听他们的。否则,你以为栖棠这几年来究竟在经营些什么?”
“……造势。”
在太妃身边待得久了,百岁多少也能明白一些。
沈栖棠要的,是大势所趋。
而神子澈在做的,则是撑起她所营造的声浪。
墙角新栽的海棠在风中簌簌,却开得绚丽夺目。
良久,百岁道,“满朝文武,除了与柳家拴在一根绳上的,其他人大多都渐渐与这位陛下离了心。要是这时候皇帝那方人公然让众人闭嘴,甚至大肆杀戮,那就明摆着是将皇位往三王爷那里送了。现在进退两难的,不是我们了。”
“看来,长进了不少。”
太妃赞许地道。
一个宫人在门外探头,正对上她们的视线,便远远行礼,快步赶了来,“五小姐托奴才向太妃娘娘捎个口信,今日府中有事,便不回来了,还请娘娘安心。”
这些年长的宫人混得时日长了,也都懂得审时度势,明面上似乎什么都没变,可对锦鸾宫的态度却一天比一天恭敬起来。
就连这些曾经拜高踩低的人,也都纷纷回头是岸了。
太妃和善一笑,点点头,赏了他些钱,便打发他离开。
“不会出事了吧?”百岁还是有些担心。
“那丫头还巴不得柳氏耐不住性子,对她下手呢。”太妃一敲她额角,笑着摇头,“与其担心她,倒不如先担心我们自己。”
福兮祸所伏。
倘若柳太后气不过,要拿锦鸾宫撒气,可不在进退两难的范围之内。
……
沈栖棠是跟着神子澈出宫的。
上邪门的人找到侯府,说是必须见她一面。
她有些担心秦寄风的处境,不过白少舟仍没回来,百宝斋盯梢的线人也没察觉异样,暂时应该平安无事。
客栈二楼。
右护法与沈栖棠碰了面,一见神子澈,不免有些警惕,“不是说了只见她么,国师跟着来做什么?”
神子澈无动于衷,“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她命的人不在少数,还望见谅。”
话是客气,目光却沉冷。
沈栖棠用指骨叩了叩桌面,打断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尬笑,“护法这么着急找我,是为了什么?”
“哦,逮了个人。门主说,这人想必你用得着。”
这是什么见了面才能说的事么?
少女愣了愣,挑眉,“秦寄风又要和我谈价码?”
“确实有那么个条件……”护法挠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什么,他的主意我也是不赞同的,但他是门主,门主有令,我不得不从,所以还是得当面和你说一声。”
好像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沈栖棠默然,片刻,“你说吧。”
护法下意识扫了眼神子澈,挪到少女耳边,尽其所能压低了嗓音,“门主还是想让你认他做义父,然后由你来做下一任门主……”
“???”
第264 国师是个隐患
在这件事上,秦寄风的执念还真不是一般重。
沈栖棠暗自腹诽着,摇头,“认亲是不可能认亲的。不过若是他非要将上邪门拱手相送,这我倒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