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断案日常(257)
推官连连称是。
姚征兰和顾璟一道带着武宜君和推官从停尸房出来,一直站在外头候着的万焘的小厮春来忙前道:“大人可有什么要问小人?若是没有,小人可否先回去给家中老娘熬一副药?家中除了小人无人服侍病重的老娘,请大人通融。”
顾璟点头道:“可以。你家住何处?届时若有需要问你的,我会派人前来寻你。”
春来忙道:“小人回去熬好药就会去万府的,大人要寻小人,派人来万府即可。”
送走了顾璟他们,谢德春心事重重地回到二堂,还没坐稳,一名中等个头的男子突然从次间出来。
谢德春见了他,也不惊讶,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顾璟因何而来?”男子问。
谢德春道:“为了街那个死人,说是死者的母亲去客栈找的他们。没事,既然他们还有闲情逸致管这等鸡毛蒜皮的事,证明他们应该不是冲着陈玉章来的。”
“可是今天午,陆冰河又去提刑司见陈玉章了。”
“陆冰河?”
“武威伯陆坚的嫡次子,陆敬,是他三叔。”
谢德春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他怎么来了?”
“他是和顾璟李逾一起来的。”
谢德春面色凝重起来。
“范氏死了,你手中已无筹码,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动手吧。”男子道。
谢德春迟疑:“可是陆敬刚刚死了两年,他的学生如果又死在河中府任,那我……”
“你以为他不死你就有好日子过吗?他死了,你最多被调走。他不死,他手里的东西若是落入朝廷手中,那你,便是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男子说到此处,眯起眼盯着谢德春道:“或者,你还想着万一事发,便把实情讲出来,来个将功补过?”
谢德春额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忙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那、那等顾璟他们离开,我就动手。”
男子道:“你自己看着办,总之,尽快。”
一行出了府衙大门,推官低声下气地问顾璟:“不知道大人想先去何处调查?”
顾璟道:“既然尸首是在绸缎铺外发现的,自然是先去绸缎铺调查。”
家中发生了如此之事,今日万氏绸缎铺并未开门做生意,推官派人去万府找人来开了绸缎铺的门。
顾璟与姚征兰进了绸缎铺,见铺中一应物品都摆放整齐,并无打斗痕迹。地砖有干透的带着些微泥水痕迹的脚印,有一些看去像是剪裁布料时掉下来的零碎线头,没有被人刻意打扫过的痕迹。
“你家少爷平时休息的房间在哪里?”姚征兰问来开门的伙计。
伙计带着几人来到店铺后面存放布料的仓库里头,指着货架之侧一张小小的只能供一人睡觉的小床道:“没有单独的房间,只有这一张床。”
姚征兰走过去,一边查看那张小床一边道:“你家少爷最后一次睡这张床是什么时候?”
伙计想了想,道:“恐怕得是两三个月前了。仓库要防走水,不能放火炉或是炭盆取暖,所以自入冬后,少爷就不曾在这里睡过了。
姚征兰闻言,拍了拍枕头和堆叠整齐的被褥表层,大量浮尘飞起,把她呛得咳嗽了几声。
环顾整个仓库,所有货架的布料都一匹一匹地堆得十分整齐,可能因为不常擦拭货架的缘故,货架边缘都能看到明显的积灰。
“今日早你们有没有进来整理过店铺里的东西?”姚征兰问。
伙计道:“不曾。大伙儿都被少爷的事吓着了,夫人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的,几家店铺的掌柜的都没开门做生意,在府里等着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呢。只有先前推官大人带人来调查时,小人才来开了绸缎铺的门,但是也没动里头的东西。”
“开门之时,店铺里便是这般整齐的吗?”
伙计点头。
“平日里,店铺里也会收拾得这般整齐吗?”
伙计环顾店内一圈,道:“是的,我家少爷做事仔细,每天打烊前都会把布料和柜台的东西摆放整齐。今日这店铺中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姚征兰对顾璟道:“从绸缎铺内的情况来看,万焘应该不是在绸缎铺里被害的,他可能根本就没进入这店铺之中。一个因醉酒而走路不稳的人,从进入店铺之中到点燃烛火,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碰倒。仓库里那张小床也是,被褥枕头没有被人压过的痕迹,与之相近的货架浮灰完整,没有被人用手扶过的痕迹。”
顾璟出了绸缎铺的门,站在门口往长街两边看去,自语道:“不是在绸缎铺中遇害,又会是在何处遇害的呢?”
思虑了一会儿,他问伙计:“据你所知,戌时,这条街是否还有可以供人吃饭喝酒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