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罗基本是沿路收便沿路送，走在街上看见顺眼的小孩就把手里的东西送人。

提灯人在妖中似乎有着特殊的地位，那些食物经过她的手送出去，像是镀了金，收到的妖每每都是一幅感激不尽的样子。

哪怕只是一块番薯干。

即便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孟绮罗也有些受不了。

她开始挑一些人少的街道走。

她循着对破虚的感应一路穿过街巷，停在一座祭坛前。

这祭坛尚未修建完全，四处可见废弃的石料。

但其间人影绰绰，并不冷寂。

妖们将一具具染血的尸身抬上祭坛，借由破虚剑将之复活。

破虚剑威能无匹，活死人，肉白骨，然而复活后的躯体中并无灵魂寄宿，全都木然地躺在地上。

孟绮罗将神识铺散出去，能感知到空气中漂浮着数不胜数的虚浮魂灵，他们安静等待着，一个接一个地进入那些全新的躯体中，然后获得新生。

重获新生的那些，原本都顶着一张向谷的脸，齐刷刷坐起来看着孟绮罗，那感觉叫人后背寒毛倒竖。

不过，只消片刻，那具躯体便逐渐被灵魂同化，模样发生些许改变。

变化不大，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家族里走出来的兄弟姐妹。

他们见到孟绮罗，纷纷像拥抱家人一样向她张开怀抱，孟绮罗虽然对此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但也欣然接受。

观赏完城中风物，孟绮罗登上了城墙，站在高处看，这座城邦也没有变得格外出彩。

依然是一座灰扑扑的，百废待兴的朴素城邦。

同天下无数的人类城邦一样，尚且需要漫长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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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回到万里之外，孟绮罗把自己的感想告诉向谷，向谷听了以后便从乾坤袋里摸出能够录音的灵器来，摆在两人中间，一幅虚心好学的姿态。

孟绮罗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这问题，师弟可算是问对人了。”

“我师承闻名天下的诸葛先生，自十六出师起，周游天下城邦，也曾参与各大城邦城主共商天下大事——”

向谷眨了眨眼，意识到后面的话估计不会是他想听的。

孟绮罗这二十年来功绩何至于此，若真要拿到明面上来吹嘘，只怕能滔滔不绝聊上整日。

孟绮罗哪里有这种闲情逸致，她只爱开拓，夸耀都是追随在她身后无事可做之人的职责。

她既然费了这个口舌来做铺垫，那之后必然是要讨要到足够的回报。

然而孟绮罗的方式比向谷想的还要直接——

“我能做到这些，还要多亏掌门当初花费重金请来诸葛先生为我启蒙，而我所收获的，也远比付出的更多。”

孟绮罗说着，笑嘻嘻向向谷伸出一只手，“师弟又打算付出多少，收获几何呢？”

向谷：“……”

向谷索性将自己的乾坤袋双手奉上，“如果有师姐看得上的，就全部拿走吧！”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难得看到向谷如此坦率，孟绮罗哈哈大笑。

她接过乾坤袋，掂量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开看了一眼。

对于孟绮罗来说，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乏善可陈。

她看了一圈，叹息一声，将乾坤袋交还给向谷，“等我回到逍遥宗，我会和掌门探讨一下寒门弟子的扶贫问题，师弟你这个资产，实在是让我不忍心下手啊。”

向谷沉思片刻，又将青灯摆上台面，“这青灯里其实还有一些燕青留下来的宝物，应该能入师姐的法眼。”

燕青留下的东西不多，不过确实都是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宝贝，孟绮罗翻看一番，却仍是不满意，“算得上宝贝，不过有些无趣。”

向谷领会到孟绮罗的意思，干笑两声，又从衣袋里摸出两张符箓。

“既然师姐这么说，那我就给师姐找个乐子，只希望师姐一会儿不要嘲笑我……”

孟绮罗：？

向谷这个样子倒是有些稀奇，孟绮罗不由地有些好奇。

只见他手指抚过两张符箓，焦黄符纸中顿时飞出两只金色的小雀。

“这不是……”

孟绮罗看了向谷一眼，“这不是你说专门写来对付我的那种剑雀？”

“你觉得这个很有趣？”

向谷讪讪一笑，“这个……其实也有一点别的功效……”

向谷越是吞吞吐吐，孟绮罗越是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比如说？”

“比如说吧，能感应到另一只方位然后传音之类的……”

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向谷说话时的表情异常扭曲，逗笑了孟绮罗。

“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只有师姐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吧，正常人说这种话都会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