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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妻(196)

梁潇出了府门,直奔内宫。

崇政殿灯火通明,内侍宫女战战兢兢守在廊庑下,荣康帝一袭玄色袍服,垂袖站在门前,冲着里头叹道:“朕不是说了吗?会给你名分的,总好过你在外头游荡,风餐露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里头再度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伴着女子尖细的叫声:“我说了,我不想在这里,放我走!”

梁潇一只脚刚迈上御阶最顶层,便被这个声音击得一阵激灵。

他快步入内,顾不上招呼荣康帝,转头看去,果真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梁潇陡觉天旋地转,略显崩溃地闭了闭眼,看向荣康帝,道:“放人。”

荣康帝执拗地摇头,稚嫩面容上铺满倔强:“不行,堂兄,朕早就认识她,朕找了她许多年,绝不能把她放走。”

这里头听上去还有故事。

梁潇眉梢微翘,把荣康帝拽入偏殿,让他跟自己面对面说清楚。

原是当年荣康帝潜居代地时曾遭遇过几次刺杀,这些刺杀是不是崔太后的手笔尚不得知,只有一回极为凶险,刺客甚至把刀刺进了荣康帝乘坐的马车里,若非护卫冒死相救,只怕那一回就悬了。

荣康帝仓惶逃命时,钻进了一个姑娘的马车里。

那姑娘像是陪长辈出来的,正躲在马车里靠着车壁打盹儿,面儿娇柔,满脸困倦,蜷缩着身体,像只柔软懵懂的小猫儿。

小猫儿醒来,见马车内钻进一个神色慌张的少年,面露惊愕,正要喊人,紧接着便听到了马车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

那些刺客甚是嚣张,竟在街头上挨着搜索。

姑娘小心挑帘往外掠了一眼,又颤颤把帘子放下,吐了吐舌头,冲荣康帝问:“那些人是抓你的啊?”

荣康帝抹了把汗,蜷在角落里哀求道:“姐姐救我。”

这姑娘瞧上去是个心软的,虽然害怕,但还是扬声吩咐马夫,让他赶车快走。

马蹄踏了两声,那些刺客须臾便追了上来,但远远瞧见马车后坠着的玉符,却止住步子,不敢再造次。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马车走了。

行至安全地带,荣康帝想询问这姑娘的名姓好在将来予以感谢,谁知这姑娘急匆匆将他赶下马车,着令车夫快走。

荣康帝那时年少心性不定,心里仓惶难安,待站稳想仔细看一看那车上坠下的玉符时,马车已经走得很远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这个姑娘,前不久竟让他在街头寻到,二话不说便掠了带进宫里。

梁潇听得煞是无奈,也不知他们梁家是不是血统上带着点瑕疵,在男女之情上都喜欢来这一套,但显然那个姑娘是如今的荣康帝不该招惹的。

他抚着额头,叹道:“你知他是谁吗?”

荣康帝目光炯炯:“兰若,崔兰若。”

梁潇张了张口,闭上,又张口:“你知道她姓崔,还招惹她?”

荣康帝低头看着青石砖缝,沉默半晌,才道:“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从那日她救了我开始,我就再也忘不掉她。”

他抬起脸看向梁潇,面上满是哀戚,道:“我求你了堂兄,我想要她,我可以让她做贵妃,当皇后,我可以给她最好的。”

梁潇再度抚上额头。

若非这些日子被大理寺那些犯官牵扯了精力,其实他早就该发现荣康帝的异样。一开始不知道他带回来的姑娘是崔兰若,没拿着当回事,待后来知道,才觉得头疼。

当年,他太知道崔兰若在京城都干了些什么。

迎来送往,宛若娼.妓。

他嘴唇颤了颤,看着年少的荣康帝,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也许两人至今未有肌肤之亲,也许他没发现他带回来的姑娘是不洁之身。

两厢缄默许久,梁潇还是觉得要说。

他将那些不堪往事悉数说给荣康帝听,期间他的脸色确实难看了一阵儿,但很快释然:“没关系,只要她是兰若,这些就当都过去了,朕不会计较的。”

梁潇诧异:“这也没关系吗?”

荣康帝洒脱道:“人生在世,能遇上个喜欢的人多么不容易,何必要去在乎这么多?朕想要与她一生一世,前尘虚妄,何必挂怀?”

梁潇蓦地一怔,痴痴盯着他,呢喃:“不重要,其实不重要……”

荣康帝瞧他这样子,有些担心地虚扶着他,问:“堂兄,你怎么了?”

梁潇什么话都不说,拂开他,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他在马车上颠簸,神思也随之飞了出去。

脑海里有三个字不停打旋——不重要。

他突然能沉下心想这件事,若当年姜姮真的和辰羡有染,他就舍得不要她了吗?

不,他舍不得。

那些暴躁发怒,那些难以止住的相互折磨,不过他是心底的不甘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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