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57)
这妙妃昏迷不醒,他们这些太医,在宫中当差,还不是看宫中贵人的眼色行事,说不准,下一个受到盛宠的便是这位了,可千万不能怠慢了人家。
魏宣烨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将手笼在袖中,一揖到底。
“微臣见过夫人。”
容凤笙便将自己重新誊写的方子给了出去,那刘辰凑过来看了一眼,还有些惊讶,“夫人竟对药理也有涉猎,”
容凤笙轻咳一声,“只是略通一些,”
她其实并无兴趣,只是繁衣爱看医书,他们姊弟也时常交换着书看,是以她偶尔也看过一些。后来,她对调香一事有了些许兴趣,便也时常自己调配一些香料,俞静婉的安神香,便是她给出去的方子。
“魏大人,我昨天趁夜翻了古籍,细细对照,重新写了一份安神香的配方,大抵不会出差错了。”
她赧然一笑,“年岁久远,我将那一味药材的名字搞混了。到底是学艺不精,魏大人倒是一眼就看出了纰漏,叫温仪好生佩服。”
“这些药材自然是都有的,”刘辰顿时打起精神来,宫里的嫔妃他可都是见过的,但是这样容色的倒是头一个,说不准就是下一位贵妃娘娘,顿时打起了精神来。
他招呼着药童去取药,自己拿出一个算筹,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
容凤笙便看着他们各司其职,反倒是魏宣烨有些清闲。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手,冲她摊开掌心,修长的指节间,还有微末的药渍,他这是?
容凤笙有些疑惑,便见那张淡色的唇上下一碰,“诊金。”
容凤笙摸了摸腰间,顿时尴尬了。
想了想,只得褪下手腕上的一根银镯子,“出来的匆忙,身上未带现银,不知此物可否抵偿,下次我再来赎回。”
那镯子还带着她的体温,就像与女子的肌肤相触,魏宣烨立刻将镯子放了回去,“不收。”
不收?这怎么行,容凤笙为难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刘辰。
“哎小臣来收着,小臣来为夫人保管。”
说着便要将那镯子给拿走,谁知半道里,却被一只手给截走了,“既然如此,还请夫人速速带现银来,将镯子赎走。”
魏宣烨用一块手帕,将那银镯子包住,方方整整的。帕子的边角绣着青莲的纹路,隐隐散发着药香。
容凤笙看了一眼,将碎发别到耳后,微微一福,“多谢大人宽限。”
她唇角笑意真挚,美如春花秋月。
魏宣烨看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夫人还是请回吧。”
“马上便到了太医院开院的时辰,此处外男甚多,恐与夫人名节有损。”
容凤笙拿起包好的那些药材,点了点头。
待那纤袅的身姿远去,刘辰却凑到他身边,啧啧叹道:“不愧是大兴皇族第一美人,往常怕是烧高香,都不能见得一面。今后怕不是,常常都能见到了?那般姿容,实在是叫我等见了,神思不属啊。”
魏宣烨指节扣着一根石杵,在他面前的算筹上一敲。
叮的一声响,“慎言。”
魏宣烨的眼眸里,漂浮着碎冰。他初次见到这位公主时候,年纪还小,小公主病恹恹地躺在榻上,他与父亲跪在地上。
大家都十分恐惧,老皇帝杀人不眨眼,只怕救不回公主,自己人头落地。
他却悄悄抬眼看去,大家都说宫里有一对龙凤胎,样貌是一个比一个精致。尤其是那位姐姐,众人赞不绝口,只道长开之后,怕是绝色倾城。
看到一卷浓墨般的乌发,垂在枕上。
时至今日,女孩的面容究竟如何精致,他早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却还记得那头丝丝缕缕的乌发。
方才她鬓边碎发落下,被那细长的手指轻撩至耳后。
他微微阖目,将那印象敛去。
……
永兴殿。
容凤笙推拒着身后之人,“你疯了。”
她刚刚走进永兴殿,身后便有人跟着进来,趁她转身,竟是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少年眼底有着晦暗不明的光。
“这有什么,反正他也听不见,”男人双目紧阖,静静躺在榻上,隔着水晶帘,看见他身上龙纹瞩目。
谢玉京漫不经心,搂着她的腰肢,俯身在她唇角一吻。
容凤笙费力地扭身挣扎,狠狠推开他,“荒唐够了就给我滚开。”
她真是恼恨极了,这家伙当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在他父亲病中,都敢这样行事。
谢玉京却像是偷了腥的猫,优哉游哉的踱步,跟了上来。
容凤笙刚刚端起药碗,便见谢絮的眉心一动。
“陛下醒了。”
她放下碗,拿起帕子,给他擦去细细的汗水。
“朕睡了多久?”看到她,谢絮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