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荣归(89)
赶在入冬之前,临安的寿宴还没开始办的时候,七处养济院就已经建好。倒不是修缮师傅们手脚快,而是郭颂按照顾修延的意思,特意选了几处无人居住的府邸改建而成。如此一来节约了时间,二来也省些银子,把修缮费全都用在往后老人的开销上。
第一所养济院开工的时候,秦瑾瑶受郭颂之邀亲自去看了一圈。这所养济院在禹州城东尽头处,东西三十二丈,南北十四丈,正屋十三间,南屋九间,西屋七间,北屋八间,每间可住四人。算过人数之后,郭颂首先安排一些鳏寡笃疾,或者贫穷无亲之人入住。
“按照姑娘给的银子,如今只够这七所养济院的人一年所用。好在殿下已经向陛下递了折子,往后也会批些银子下来。”郭颂背着手,显然也为自己办了件大好事而有些激动。
秦瑾瑶看着院内的一隅小池并里面的几尾红鲤鱼,不由得也欢喜笑笑,看着郭颂道:“大人放心,一年之后,我还会再往这继续捐银子,绝不会让老人们饿着冻着。”
郭颂一怔,随即不由得叹服道:“秦姑娘高义。秦姑娘高义。”
那日之后,秦瑾瑶又从染墨坊拿了一些书来,供老人们解闷儿。而七处养济院同时开门,开始接纳一些鳏寡笃疾或者没有子女的老人。
只在第一日,七处养济院便住进了近五百人。当然,这些不光是禹州的老人,还有许多从附近州府赶来的老人。他们听说禹州有了这七处养济院之后便开始动身往禹州来。郭颂毫不犹豫地让人住下,但也没忘了挨个查访身份。
因此虽然起初有些忙乱,但并无半点错漏。而这些老人住进来之后,也没闲着。
“咱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你们说说,是因为什么?”一位姓周的老者手里捧着自己刚到的棉被衣裳,泪眼朦胧道。他本是位老秀才,虽说无儿无女但按理说也可以教些学生,赚些束脩,然而前两年有一个学生因偷盗而入狱,往后就再也没人肯找他了。
周秀才申述无门,又手无缚鸡之力,只好沿街乞讨为生。如今好不容易住进这养济院,他真是高兴极了。日日都有饭吃不说,还住得暖,有书可看。
“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咱们大厉的皇帝,还有摄政王殿下为咱们修得这好地方。咱们得日日叩谢皇恩浩荡。”一位老者向着皇宫的方向跪拜道。
周秀才摇头扶起他。“错了!错了!”
“怎么错了?”另一位老者上前问道。
周秀才领着浩浩荡荡的一批人从院里走到院门口,指着牌匾上的小字问道:“你们看,这念什么字?”
“我老眼昏花看不清。”
“我来我来。”
“念……哦……染墨坊捐!”
“对了!”周秀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染墨坊捐的!要不是染墨坊,咱们能有这么好的地方吗?叩谢皇恩是应当的,可咱们也应该叩谢这染墨坊啊。”
“只是不知这染墨坊是谁开的。”
“是啊,要是知道是谁开的就好了,咱们好好过去谢谢人家。”
“我看见咱们正厅里除了围棋器乐,还有不少染墨坊的书呢。”
“你瞧瞧,这染墨坊不仅给咱们捐了钱,还给咱们拿了这么多得书。哎,我这张老脸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人家。”一位老人叹道,其他人纷纷应是。
周秀才点点头。“是啊,我也是怕诸位老哥都忘了本,光在这享福,忘了谢谢人家。”
“那不会。咱们大厉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对!”
“周秀才,你法子最多,你帮咱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帮帮染墨坊。”
“没错!”“必须要谢谢染墨坊!”
“染墨坊是咱们的大恩人。”
凌月阁每个月都会把禹州当月卖得最好的三本书写在门外的红纸上。如今负责写字的小伙计早已经习惯了,每个月卖得最好的两本书一定是温子然的话本,第三本就不一定。赶上农时,类似《厉民要术》的书会卖到第三。若是有了时疫,则《百草经》会火一些。
但无论如何,前两本书一定是温子然的话本,而且卖出的本数远超第三本。
可是今日,小伙计照例爬上梯子,然后在第一名第二名的位置写上温子然的名字,接着百无聊赖地往手上第三名的位置看去。
?今日第三名也是温公子。
小伙计在第三名的位置写上温子然的名字。
等等,不对。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小伙计咬着笔,把被风吹折的纸翻过来,然后看见第一名的位置赫然写着春禾—《浣女传》。
什么?小伙计嘴里的笔一松,吧唧掉在地上,墨汁把门口的地毯染得漆黑一片。屋里的掌柜拿着鸡毛掸子出来骂道:“混账,你是活腻了是不是?这点小活都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