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荣归(13)
“也是你母亲为人极好,仁义又良善的缘故,因此身边之人都愿意掏心掏肺对她,碧簪也是如此。可惜,红颜薄命啊。”
秦瑾瑶并不记得母亲的相貌,只是在外祖母的描绘中大致勾勒出一位朦胧温柔的女子。
“实不相瞒,我如今回府,也是因为外祖母怀疑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当年灵武之乱,你与外祖母究竟躲到了何处?为何无人寻得见你们?”
秦瑾瑶双目微闭,追忆起当年那段往事。“其实我记得并不太清了。这些事都是后来外祖母讲给我听的。当年灵武之乱,父亲与众大臣一起被囚禁宫中,母亲则产下我不久。听闻城外叛臣即将入城,母亲产后虚弱,只好将我托付给外祖母,自己留下等父亲。外祖母带着我,按照母亲的计划一路前往江州,可惜当时江州已经大乱,我与外祖母只得改道灵州。”
“到了禹州不过七八日,我与外祖母便收到了来信,说是母亲被叛军所杀,父亲也已被囚禁天牢,终身不得出。外祖母急火攻心,登时病重,足足养了半年有余才总算缓过来。”
“这话是谁传的?为何如此骗你们?”宣安候夫人拧眉气道。
“是啊,外祖母病愈后也曾怀疑传言真假,于是求人去禹州查访。可一共去了三四回,回回人家都是如此传话,外祖母自然便不再怀疑。又因为担心带着我回禹州会被认定是罪臣余孽,因此只得定居灵州。”
“这么说来,这一切果然是场阴谋!那传话的人,还有替你外祖母去查访的人,定是被人收买了。”宣安候夫人轻拍桌子,温婉的面容有些失色。
“没错。”秦瑾瑶十分平静道。“直到两月之前,父亲的门生下放灵州,偶然得知此事,又在我身上寻得一块雁形玉佩,便想法子把此事告知了父亲,父亲这才知晓我还活着,于是派了人前来接我回府。外祖母离世前得知此事,便知道当年是被人诓骗,于是嘱咐我定要回禹州查明真相。”
“哎,怪不得你母亲当年去江州寻你们,却是如何都寻不到。原来你们改道去了灵州。”
“不知夫人可否知晓,当年父亲入宫后,究竟发生何事?”秦瑾瑶提出多日以来的疑问。
宣安候夫人摇摇头,轻声说道:“因是宫变,所以人人三缄其口。这么多年了,那一日的事竟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我托侯爷打探,侯爷也打探不得,人家都说你父亲护驾有功,因此得了黄金百两,美人四位。自然这四位美人里头没有何芝兰,何芝兰是如何与你父亲结识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后来你父亲娶她为续弦,而那四位美人也不知为何都慢慢不见了踪影。”
“护驾?我父亲是文官,如何护驾?”秦瑾瑶蹙眉道。
“这便不得而知了。总之当年的事,实在是一团雾水。瑾瑶啊,你听姨母一句话,这件事涉及朝政,虽知是阴谋,可背后的力量却不可谓不大,你万万不可再查了。”
“外祖母离世前说,若是瑾瑶查不出真相,她与母亲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秦瑾瑶淡淡说出这一句,语气坚韧,神色如常。
宣安候夫人一时怔住,随即柔柔叹了一声。“罢了,你只当姨娘没说过吧。你与你母亲一样,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秦瑾瑶轻柔一笑,白皙如玉的面庞竟比瓶中睡莲更显艳丽。
第7章
“哎,您说您好歹也是堂堂的摄政王,陛下却让您干这些禁书的小事,这不是大材小用么。”说话的是白管事,也是顾修延身边最亲近的奴仆。
顾修延听言并无反应,只是随手把刚翻过的一本书撂在了那花梨理石大案上。案头左边,是一块乌金砚,墨色笔筒并一块盛着桃酥点心的玉盘。案头右头,却是堆了七八摞各类书本。再往地下瞧,更是一堆接着一堆的书本胡乱砌着。
白管事眼里担忧之色不减,依旧蹙眉碎碎念道:“禁书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何必这般兢业。”
“无妨。”
“哎。”白管事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各地知府知晓禹州禁书一事,也算见微知著,特意送了些各地书坊卖得好的各类书目来,说是请摄政王大人指点,不知这些书该如何处置。”
“放下吧。”顾修延身姿笔挺,一身墨色华服在烛光下显得曳曳生辉。白管事瞧着小主子俊逸轩昂的眉眼,心里一阵无奈。
哪怕有个姑娘在旁边侍候也行啊,也不至于让我这老骨头天天跟着守着。
弯弯的月亮渐渐爬上树梢,懒洋洋的躲在树叶后头偷看窗下的美艳男子。只见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揉去了几分疲惫,随后却又拿起了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