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为枝枝(98)
那马车的车夫见她来,便毕恭毕敬地给她放了脚凳。魏枝枝踏上脚凳,朝玲儿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离开。
玲儿得令,一步三回头地看魏枝枝进了马车里头,才放下心回了相府。
魏枝枝一进这马车里头,眼中已是晃过惊艳之色。这黄盖马车里头实在是宽敞,便是再坐下四五个人也足够。
她心想坯婉婉真真是客气,以她们俩如今的关系,只消表面上意思尽个主人之谊便可,哪里能知坯婉婉仅是一辆马车便要如此破费,车里头放的装饰还都是她喜欢的颜色与图案。
魏枝枝坐定四下张望间,已是喜上眉梢,更是期待起此次河坊街之行。于是她出声朝着外头车夫轻喊:“师傅,我们可以出发了。”
车马却是丝毫未动,外头安安静静也无车夫的回话。正当魏枝枝准备掀开车帘一探究竟,外头又突然响起车夫的回话:
“姑娘,再等等,还有人未上来。”
魏枝枝皱起了眉头。她明明记得坯婉婉邀帖中并未提及有别的什么人同行。而左相府又与右相府在两个方向,坯婉婉也没说自己要过来与她一同出发。
魏枝枝疑惑着皱眉,急忙接上:“师傅,我们还要等谁?”
那车夫并未回话。这倒令魏枝枝在马车里头坐得不安起来。
她再在心中细细回想着坯婉婉交代的内容,对于马车倒是只提及了黄盖,无其他的对照。她便于此刻有了一个猜想,于是她朝车门边上挪了挪位置,对着外头又一阵轻喊:
“师傅,这辆马车可为坯府事先安排,接的魏府之人,去的是那河坊街口?”
马车外头又是一阵无声回应魏枝枝。她顿时慌乱了起来,又朝着外头喊了几下:“师傅,师傅?师傅你还在吗?”
魏枝枝此刻出声已是带着轻颤,她见外头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便哆嗦着伸手准备去掀开车帘子。
就在这时,外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伸了进来,先魏枝枝一步抓上了车帘。
那只手的大母指上,正正戴了一个白玉扳指,而这白玉扳指的样式与成色,魏枝枝再熟悉不过了。
***
待那只手一把掀开车帘,一阵强光不适之下,魏枝枝微眯双眼,却仍是将迎面而来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着一身金丝纹云白袍的太子赵之御。
魏枝枝立时倒吸一口气,慌乱之下还没来得及思考眼下情形,已是听赵之御声起:“魏姑娘,你如何在这?”
赵之御的这一声倒是叫魏枝枝恢复了理智。她如何在这?该是问他如何在这。
魏枝枝冷下脸来,对上赵之御的双眼反问:“如何在这?倒是该问问太子殿下您如何在这?”
她眼下算是明白了。她按着坯婉婉的交代上了这辆黄盖马车无错,却叫不知哪里冒出的赵之御给追了上来。至于那车夫为何似哑巴一般,半句不应她的话,大抵已是被赵之御收买。
这般想间,魏枝枝说完话,便从座位上起来,躬着身子,准备去掀车帘子与那车夫说道一番。
此时车帘子外那似哑巴的车夫却突然朝里头喊了一声:“贵人坐稳了。”
随后车马动,魏枝枝一个踉跄后仰,直直摔进了赵之御的怀抱,惹得身下之人一阵闷哼。
魏枝枝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窘迫,她的脸颊不自觉通红,急急正欲起身间,手腕上却落下一力。
赵之御虎口紧紧包围着她的手腕,紧皱着眉头【嘶】了一声,而后凑在她耳边喑哑道:“孤倒是不知魏姑娘脾气挺大还甚是无礼。这闯进别人家不说,倒还气势汹汹问起别人如何在自己家里头。”
赵之御说完,还稍稍按了按魏枝枝不断挣扎的身子。
魏枝枝闻言一僵,将头转过来看向赵之御:“自己家?这黄盖马车分明是坯四姑娘安排的,怎么成了殿下的车?”
赵之御眉头一挑:“孤可不知什么姑娘的车,也不知什么别的黄盖马车,难道魏姑娘不知,孤若是微服外出,一向坐的是黄盖马车吗?”
魏枝枝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神情恍惚。
赵之御见她这般反应,笑出了声,他朝着车窗子望了一眼,转而继续对魏枝枝说道:“怕不是魏姑娘上错了车?”
只在一瞬,赵之御的身上落了空。魏枝枝已是起身趴在车窗边上探着头。
糟了糟了,难道真是她上错了车?她方才就因着车夫不对劲怀疑过自己上错车,结果在看到赵之御的那一瞬间早气昏了头,本能反应以为又是他使计,结果真是自己上错了车。
魏枝枝看着魏府后门的榕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小脸拧成一团。随着自己渐行渐远,那车身也越缩越小,但黄色的车盖却还是异常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