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豪杰谱(79)
“彩球往右挪一尺吧,对,这回位置正合适,你们看呢?是不是看起来好一些。”官员让士兵登着**上去,移动后感到非常满意。
又有校尉请示着,“陈押牙,您见多识广,给看看,七星宴的盘子是这样摆吗?”
“我算什么见多识广?杨节使才是学识渊博呢,他博览群书,熟悉典籍,吟诗作赋信手拈来,那才是见多识广呢。”官员背着手围桌子转了一圈,“让我看看,七星宴讲究的是,先吃一块肉、两块糕、三个元子,再吃其他的菜。九碗好摆,三纵三横,十碗多一碗,横长竖短,放在中间,型似个贯字。鱼糕看着量不足呀,等鱼买回来多做些,把盘子里码满了,不能放这儿,要放在中间位置。头子菜是要这么放的,大家看呢,是不是这样更好些?助兴的乐手来了没有?安排他们去西厢。”他亲手调换着位置,然后又去征求别人的看法。
官员想起孩子,好意叮嘱道,“好孩子,先不要走,带几块鱼糕拿回家吃,可不要四处乱跑乱说啦。”
看来人家是不相信自己呀,郭岩跟在他的后面解释着,“押牙,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去买鱼的申将军在城外遇到草寇,手下的士兵全被杀死了,是他让我来禀告的。”
“你说是申屠琮吗?我让他去瓦子湖的,一队的士兵都阵亡啦?他人呢?”孩子的话让官员心里一紧,说的有板有眼不得不信啊。
郭岩把情况如实告之,“他和两位伙长被堵在城门那里,街上看杂耍的人太多,挤不过来呀,都堵一会儿了。”
陈押牙用手敲着额头,像是在敲打着智慧之门,要得出个正确的结论来,“是吗?是呀!按照杨节使的看法,王仙芝不会贸然来荆州的。堵在城门有一会儿了,申屠琮跑得蛮快的,草寇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盗贼可比,他遭遇的非是草寇,应该是朗州的洞蛮雷满之流。他们虽是巨盗,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我想只是流窜滋扰,是绝不敢进城来的。”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陈儒,我的七星宴布置得如何啦?好像哪里不太对呢,看起来别别扭扭的。”一位体型短粗的老人反背着双手,笑逐颜开地缓步走出大堂,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遍会场,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抬起短粗的手臂指着悬于中央上方的彩球,“问题在这儿,陈儒,彩球挂得不正啊,应该向左边挪挪,嗯,一尺就够了。”
“节使真是慧眼啊,明察秋毫,智慧超人一语中的。彩球是整场盛宴的点睛之笔,不能含糊。嘻嘻,我们这些人还在琢磨是向左,还是向右好呢。”来人正是荆州节度使杨知温,陈押牙立即让士兵上去移动,直到上司感到满意为止。
“菜肴怎么能这么摆放呢?乱了规矩,鱼糕、元子、扣肉,三大主菜,又叫头子菜,客人是要先吃的,得照顾到所有人。”节度使亲手调换着位置,他又发现个不妥之处,“看看,这样就好!鱼糕看着量不足呀,陈儒,宴会由你全权负责,怎么这么不厚道?”
押牙诚惶诚恐地解释道:“节使,什么也瞒不过您的法眼啊,这几天元旦佳节应酬颇多,食材不足了,天没亮,属下便派申屠琮去瓦子湖采购啦,用不了多时便会回来。”
老官人听了很是通情达理,“哦,近来办的宴会确实是多了些,派去买鱼的人回来以后,一定要把盘子里的鱼糕摆满喽,与民同乐要真心实意,让百姓感受到我们为官者厚道大气。”押牙不住地点头称喏。
“您是节度使吧?买鱼的士兵回不来了,他们遇到了草寇,只逃回来个队正,其余的都被杀害了。”男孩子抓紧时机禀告军情。
“呃,草寇来荆州啦?孩儿呀,你是亲眼所见吗?”节度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信誓旦旦的孩子。
郭岩被问得一愣,心想我虽没有亲眼所见,可那个队正是不会撒谎的。哪知老官人是察言观色的行家里手,他不为人察觉地看了看掌心,“又是道听途说,听风就是雨,本人认为,王仙芝绝对不会来袭荆州。即使有人在附近看到流寇,那也是雷满之流打家劫舍的小伎俩。”
“可申队正说是草寇啊。”郭岩坚持不会弄错的。
杨知温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一起傲然地摇了摇,“本官自有主见,从来不人云亦云,为什么他不会来江陵府呢?你们知道当年荆州牧刘表不以此地为治所,而违背常理坐镇襄阳吗?原因是所处的位置,荆,惊也!此地民风彪悍,南蛮数寇时常生事,地方官吏疲于警备。汉武帝置荆州刺史,就是用来监察南郡蛮、巴郡武陵蛮、板循蛮的。而襄阳乃荆州的屏障,人口众多地富人杰,北可以抵挡诸镇的剿杀,南向取荆州易如反掌,所以草寇要站稳脚跟,必取襄阳或远遁过江去夺洪州。草寇本来已是困顿之师,怎么会来我这里呢?损兵折将费尽心思,守又守不住,那是自取灭亡啊。有人说王仙芝由贾堑渡渡过汉水,倾巢而出夺我荆南,浅薄无知!他只是个献媚皇上的中人,怎会知道项庄舞剑之计意在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