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之再嫁权臣(52)
可对阿梨来说,李贽是这世间最为特别的存在。是她懵懂情窦初开时最初仰慕的人,又数次对她有深恩。
乔秦接近她别有目的,往后在她面前的路,不再单纯是做为郡守府豢养的舞姬去取悦陆大人的贵客,或许更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荆棘深渊。
她爱慕李贽,所以不能任由他因这份不相称的情愫而泥足深陷,毁掉他的前程。
“李大人曾在长安定过亲么?”阿梨搜肠刮肚,选了这么一个足以令那些爱意冷却的话题。
李贽嘴角却挽起笑来,挪了挪身子,大喇喇将头枕在她伸直的腿上:“世间能入我爹娘眼中的女子堪比凤毛麟角,且还有得挑。”
长安城的贵女尚且难入他父母的眼,更遑论她这样出身的人。阿梨垂手抚过他鬓角,细看他无可挑剔的眉眼。他的鼻梁生得高而直,唇线薄而性|感,诱|人采撷。
“那你还这样与我不清不楚。”手指划过他脸颊时,阿梨促狭地轻轻拍了下去。
李贽捉了她的手凑近唇边,阖着眼睛叹道:“我实则是个兴之所至,便只想放歌纵酒的人。这些年为虚名所累,生生屈志去做一个四平八稳的君子。若还要为规矩名声,将喜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一想便只觉这人生苦累,也忒没滋没味。”
阿梨有些听不明白他这话。在旁人口中,招远侯的独子素来没有好声名,哪是什么四平八稳的君子。许是他被流放到此地,拘束了天性,着意表现,而今因她却要故态复萌了。
“阿梨,我若被逐出宗族,落魄潦倒,你可愿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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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计策
阿梨抿嘴笑着,半晌摇了摇头:“若你昨日说出这话,我自然义无反顾。但眼下我与乔家哥哥已经相看过……”
李贽懒散的背脊一紧,又似松了一口气:“你也当真是只小白眼狼。我与你是什么交情?竟抵不过他。”
阿梨自然看出他那点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眼中蘧然生了点无奈的热意。好男儿志在千里,父母与前程,自然远胜对一个女子一时的爱意。若他当真为她这样的女子昏了头,舍下了所有,只恐旁人要耻笑他,往后回想起来,自然也要愧悔莫及。
柴火噼啪炸开一点火星,照亮崖底窄小的空间,却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李贽的衣裳尚未烤干,河边无数火把溯流而下。不多时,崖底晃动的火光引来搜寻之人。几名穿蓑衣戴斗笠的武士奔至悬崖底下,望见李贽,俱单膝跪在暴雨如注的草地里。
隔着雨幕,阿梨看不清那些人的神色,只觉得那些孔武的将士低垂的头颅显得肃穆而恭谨。
她抬起头,远远望见河边短岗上立着一匹遒健的骏马,马背上的身影笼在玄色的披风底下。风疾雨骤,可那人岿然不动,好似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只冷冷朝着她与李贽所在的方向。
一个武卫躬身走到崖底,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摘下,毕恭毕敬替李贽穿上雨具。他就那样受之无愧地穿上了,似乎浑然未察觉旁人给了他自己的雨具,势必只能顶着恶劣的天气,奔波在风雨里。
李贽瞥阿梨一眼,那武卫明白过来,招了外头另一个同伴进来,抬手去解开腰间的蓑衣。
阿梨忙摆了手:“不必如此麻烦。这雨下不久,我躲一阵再自己回去。”
二人并未漂出多远,这里离府城约莫只十里的样子。阿梨从前随着铺子里的师傅出来送酱,隐约记得到过这里。那时两人挑着担子,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
于旁的闺阁千金来说,走这样远的路独自回城是艰苦跋涉。可她哪是什么金贵的人,早习惯了苦累的日子。更何况,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李贽身边的人虽管不得他,但又哪里有人当真看得起她这样的女子。
李贽蹙紧眉头,见不得阿梨这样生分的样子。却蓦然见她眼神突然一亮,雀跃着朝雨幕中冲了出去。
乔秦远远缀在搜寻李贽的部伍之后,见人群往山崖下这边围过来,也一路跟了上来。他单枪匹马,根本来不及准备雨具,浑身早被雨水淋得透透的。雨势实在太大,路过一丛芭蕉树下时,他砍了一尾蕉叶,扛在头顶上遮雨,聊胜于无。
阿梨隔得很远,一眼认出他来,也未同李贽道别,就往他的蕉叶底下钻去。
两个人相视笑着,一人执着那蕉叶一头,阿梨只远远向李贽屈膝一礼,而后便随着乔秦,沿着河边的小道,一步三滑地远去。
李贽站在崖底下,心中如被掏了个漏风的大洞,望着心中纯挚善良的小姑娘就那样无牵无挂地离他而去。那一瞬,他攥紧了拳头,想要追上去,质问她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