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照我+番外(170)
如今,她应该已经清楚她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了,这个答案,让元宏也足以无憾了……
下葬之后,朝廷追封了高照容为昭仪,朝臣议论为高照容定谥号,在朝臣争论不休之际,元宏淡然开口道:“知妻莫若夫,贵人少年入宫,接触最多的只有朕,懂她的也只有朕。谥法云,德美才秀曰文,容仪恭美曰昭,可谥曰文昭。”
百官默然,遂定谥号文昭贵人。
处理完高照容的后事,元宏让元勰来了一趟,元勰进来后便愧疚的跪倒在地。
元宏示意白整念诏书,白整开口道:“弟彭城王勰,所生母贵人潘氏,早龄谢世,显号未加。勰祸与身具,痛随形起,今因其展思,有足悲矜。可赠彭城国太妃,以慰存亡。”
元勰一惊,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元宏。
元宏离座,走到元勰面前,俯身扶起元勰,道:“这几日,你受苦了,贵人的死,不怪你。”
“皇兄。”元勰微红了眼眶。
“她是求仁得仁了……”
冯妙莲有些惶恐,毕竟高照容死前自己曾派人去见过她,而且,如今冯清也死了,她怕元宏再迁怒自己,可元宏却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高照容下葬后,再度离开了金墉宫,前往了长安。
这次回宫,元宏一直忙碌于高照容的丧事,冯妙莲连元宏的面都没来得及见到,元宏就又去长安了,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在金墉宫多停留。
冯妙莲有些不安,他猜不透元宏的用意,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唯一看清的,就是如今元宏对自己已是看一眼都多余,提一提都厌恶。
这次去长安,元宏带走了元恪一起,元恪对他很冷漠,元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高照容,为了他的母亲,可如今人不在了,他要这太子位有何用?
元怀跟他闹的很厉害,他恨元恪,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元恪,如果他不是太子,高照容就不会死!
元瑛反倒是更冷静一些,为高照容之死悲伤的同时也为冯清之死伤怀,冯清是以尼姑的礼仪下葬的,葬的很简单,她求杨媛去找王遇,让他代自己去祭拜冯清。
元瑛告诉元恪,王遇说冯妙莲去找过母后,还派人去找过母妃,是她害死了母后和母妃!
元恪捂着她的嘴,把她抱到了怀里,元瑛在他怀里呜呜哭泣,她说,她一定要那个害死她两个母亲的人死!
元恪红着眼,小声安抚着她,他跟她保证,他一定会为他们的母亲报仇!
五月十七日,元宏与元恪抵达华山,遣使者祭拜华山。
华山一夜,父子彻夜长谈。
“你还在恨父亲吗?”烛光下,元宏的脸忽明忽暗。
元恪不语。
元宏叹道:“你母亲是不一样的,因为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一丝污点。即便再圣明的君主,在感情的问题上,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我是天子,可也是个男人。”
元宏拿出那封写给高照容的诏书,上边的血迹已经干涸,元宏抚摸着那血痕,把诏书递给了元恪。
元恪接过诏书,打开看到里边的内容后,眼睛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大,盯着诏书落款的时间喃喃道:“太和二十一年正月……”
“这是你册封太子那晚我亲笔写的诏书,我把它带到了平城,给了你的母亲,如果她来洛阳,她就可以向天下人宣读这封诏书,她就是皇后。”
元恪看着那封册后的诏书,落下了眼泪,元宏继续道:“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为她废除这子贵母死的祖制,可她,却最终也没能到达洛阳,这封诏书,再也无法宣读了。”
“母妃知道吗?”
元宏微微垂眸,“她临终前,已经看过这封诏书了。”说着,就缓缓把诏书翻了过来。
高照容留下的八个血字赫然眼前,元恪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什么意思,母妃到底是为什么自尽?”
元宏眼眶微红,“她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她以一死来成全我们。恪儿,不要辜负你母妃的苦心,把改革继续下去,这也是为了更多如你母亲一般被欺凌被压迫的人!”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元恪蹙眉道。
“她是做错了事,但我从未想过要她性命,我知道她不得已,是我这个丈夫太过失职,她唯一的依靠只有我,我却不能保护她,是我的忽冷忽热才让她陷入绝望与恐慌之中,她才会做错事。”元宏微微鼻酸,“即便是做错事,她也是想着和我的对手同归于尽,让我放开手脚,可是我爱他们啊,是我不肯放手,不肯放弃。”
“那个人,是谁?”元恪颤声道。
元宏苦笑,始终没有说出冯诞的名字,而是对元恪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元瑛,日后,为元瑛择婚,嫁谁都行,绝不嫁冯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