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番外(54)
谁也不想死,大好的年华,葬送在这刑台之上。
可,犯了错总归是要还的。
百姓窃窃私语,说这便是师爷家的家眷,俄而又是冷冷的嘲讽声,直道活该。
傅家在衡州城乃是慈善之家,这些年没少给城内外的百姓布施修路,桩桩件件,都是回馈乡邻的善举。
“少夫人,咱还是、还是回去吧!”霜枝被挤得身子都快变形了,话都说不出成句。
靳月没说什么,静静的望着师爷家的家眷,亦步亦趋的朝着刑台走去。
一批砍不完,得分成好几批,第一批先死,其他的人先在一旁观摩。
等死的惊惧,宛若凌迟。
忽然间,有妇人猛地冲过来,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连拦在外围的衙役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待回过神来,已经为时太晚。
妇人冲到了靳月的面前,一把抓起靳月的手,眼睛里充满惊恐的泪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嗓子里只发出沙哑的「呜咽」声,她冲着靳月「啊……啊」的喊了两下,终于被衙役拽了出去。
霜枝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取了帕子,拼命擦拭着靳月的手,“少夫人不怕,少夫人没事的,不怕不怕!”
众人也被这一幕给惊着,周遭登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妇人被率先摁在了刑台上,依旧用那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靳月,好似要说什么。
陈酿冷声厉喝,“还愣着干什么,马上验明犯妇人正身,即刻行刑!”
斩立决的令牌丢在地上,刽子手娴熟的将人摁在了断头台上,手起刀落。
鲜血迸溅的瞬间,有人低声惊呼,有人快速捂眼,霜枝赶紧闭了眼,不敢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唯有靳月一直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望着殷红的血,忽然高高飞溅,又快速坠落,洒了满地的艳丽。阳光从头顶落下,心里却凉得厉害。
眼前有灵光闪现,恍惚间,她看到利利剑光,划过很多人的脖颈,动作凌厉而果断,收剑归鞘时,何其冷漠无情,好似……
脑子有些钝钝的痛,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发生过。
弥漫着血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靳月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五指有些莫名的抖动。再抬头,刑台之上,鲜血艳烈。
退出人群,靳月握紧了手,面色有些苍白。
霜枝腹内翻滚,几欲作呕。
这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人的感官,真是让人难受得很!
“少夫人,你怎么了?”霜枝面色发青。
君山行礼,“少夫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把霜枝吓得差点跳起来,一张小脸委屈的拧巴着,“你这人……吓死人了!”
君山愣了愣,瞧了一眼刑台方向,又瞧了一眼面色微恙的靳月主仆,当即软了声音,低低的开口,“公子请您去一趟茶楼。”
“他出门了?”靳月心头一惊,手心却半分都没松开。
跟着君山进了茶楼,第二次来这儿,靳月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便进了傅九卿的专用雅阁。
门开,屋内的暖气瞬间涌出,烘得人很舒服。
霜枝快速解了靳月的披肩,恭敬的在外头候着。
靳月独自进屋,视线快速落在窗口位置。
那一袭白衣的男子,神情泰然的坐在窗前,那极是漂亮的一双手,如同玉箸一般,修长而白皙,此刻却在剥着什么,举止颇为优雅。
“过来!”他出声,音色还是凉凉的,与屋内的暖意十分不负不相符。
靳月抬步走到他面前,他手上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倒也乖得很!
靳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此前不是病得起不来床?
她在侧伺候了那么久,他依旧面色苍白,身子虚弱,怎么她一出门,他就能下床了?
心里疑惑,但他能好起来,对靳月来说也是好事。
至少,不用守寡了!
白玉似的指尖在帕子上擦了擦,傅九卿微微侧过身,“抬手。”
靳月一愣,身体反应却比脑子快一步,几乎是本能的伸了手。当然,伸出去的并非是那只紧握成拳的手,是另一只。
傅九卿睨了一眼她垂下的胳膊,“那只!”
心下微动,靳月眉心微皱,想着他是有千里眼吗?
能看到刑台发生的事?须知,当时事发突然,连霜枝都未曾留意到这些。
拳头,露在他面前。
“打开!”傅九卿音色微沉,带着清晰的命令式口吻。
靳月有些犹豫。
下一刻,他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她的掌心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别的女子从小做针织女红,指尖和顶针位置会有茧子,她却半分没有,只是掌心硬得厉害,就跟铸了一层铜墙铁壁似的。